【爱情】听见下雨的声音(3)
翌日。天边出现一个被打碎的鸡蛋,乳白色的蛋清渐渐散开,与蛋黄的边缘愈加牵连。一点一点,所有的宁静与平和被鸡蛋吸收。人世间的人与物都在匆匆忙忙地赶着生,忙着死,只有它,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具神圣的艺术品-----打碎的鸡蛋。
陆雨汐仰望着清晨的天空,沉默,不知不觉身子向前倾,手指伸向天空,仿佛正在触摸一个许久未见的老事物。
没想到我走了几年,连你都会改变。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呀。
陆雨汐眼前美好的“鸡蛋”画面渐渐褪去本色,灰暗的底显露出来。风,疯狂地嘶吼;树,挣扎与呻吟;人,匆忙地赶路;晦涩的云集结着团,覆盖住整个天空,好像一双无形的巨手生生的扼住人们的喉咙。一只蜻蜓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被风折断翅翼后便摇晃着坠落到地上,紧接着在暴雨的打击下一动不动。一个生命,似乎又陨落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仅仅汇成一条细小的泪河后便不知流向。
她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黯淡。
记得有篇新闻报道过,飞意公司隶属林氏集团名下,是国内最著名文学爱好者的天堂。它签约多个国内小说或散文等畅销作家,写词者,编剧,甚有较有能力导演都与它有着密切的合作。大多被签约的作家在后期有很多出版书籍的机会和参加全国性的比赛,若书籍被大众肯定的话还可以开新书发布会,亲自与粉丝见面。这些等等,其实吸引了不少的人想被签约,但是由于筛选严格,为了公司发展长远考虑,真正被签约的人很少。
在英国期间,陆雨汐改笔名“薏米”发表文章在英国杂志上,由于刊登次数多,被某一知名的英国杂志社签约。后来飞意公司收购下这家杂志社,不少人拿到了违约费,而陆雨汐却被重新签约。
一开始写文字的目的,不是因为兴趣,而是当时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工作。
------------飞意公司
进入飞意公司,才觉其不一样。雨汐虽曾是千金大小姐,但没有去过自家公司看过,并且这看似辉煌的过去已经时隔三年之久。那里装饰庄宏典雅,有霸气侧漏,又有女子的温婉贤淑。几盆大型植物左右放置,几处简单的休息地,天花板上所吊的灯更是金碧辉煌。进进出出的人都抱着一叠资料,身上带着一个工作证。
雨汐走到前台,向接待人员询问何主编在哪里工作。
接待者有礼貌地说明在九楼,且指示电梯所在地。
上了电梯,雨汐瞄了一眼跟她一起坐电梯双手环抱于腰的女生,一头稍卷的头发倾斜下肩,穿着鲜艳的金色衣裙,喷了浓厚的法国兰蔻香水,带着深色墨镜,打扮上更添一些美丽和不俗。恰巧,漂亮的女生也下意识地微微偏了下头。
等到电梯响起,陆雨汐离开,走向何主编的办公室。
“嘭嘭-------”
“请进。”
一打开门,雨汐就看见一位端庄沉稳,流露出精明干练味道的女性。她抬起头,盯着雨汐说:“你就是陆雨汐吧。”
“您好。”
“你好,这是飞意公司给你的新合同,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说着,抽出几张纸。
“好的。”
---------林氏集团
一个豪气却处处显露简约风格的一个集团,在一个旋转门前,几位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守候一辆车的到来。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徐徐使进,一位保安上前为其主人打开车门,接着,一位男人从车里下来。他穿得一身黑色搭配的西装和皮鞋,领带的颜色也是深蓝,深色墨镜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借着黯淡的光深深凝视公司前的一切。没有人看见这双眼睛,犹如深海般。
“总裁好!”他的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边走边简单说明今天有关集团的各项事务处理。
陆雨汐迅速哗哗地签下自己的姓名,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有关我的任何信息都不要透露,并且我会拒绝参加任何出现在大众视野下的活动。”
“no,problem。但你必须参加文学类的比赛活动。”何艳走下座位,说:“这是你作为一个,嗯,还不像样的作家应该做的。”
何艳看她没有回应,于是继续说:
“在我这儿,没有谁的写作水平是最高的,也没有谁的书是写的最好的。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一点。”
“嗯。”
“好,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先离开吧。有事我会发信息给你。”
陆雨汐提起包,站了起来,“再见。”
待她走后,何玥转身,望向天空。暖和的阳光像金粉般洒满人间,时时跳跃,时时欢呼。清晨已过,时间拉短了阳光的影子,隐秘地走向正午。
离开公司,走在路上,雨汐不知不觉就向当初陆氏集团建筑物所在地方向走去。
她想知道,那座楼是否还在?又或许,又有什么代替了它的位置。这是她痛恨又留恋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所有不幸沾染上她的记忆这种类似毒药的事物,仿佛都在不小心地提醒她,过去所犯下的错,所经历的痛苦。不敢忘也不能忘。
一幢陌生而肃穆的高楼大厦挺立在那个地方,来往的人和车辆时时穿过她的眼眶,她所看见的那个地方,完全没了过去的模样。她的心里,那点雨开始下起。
她突然想走近点,看看这里变成了什么?不,我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这里无论成为什么都与我无关,即使一切都没变,那里也不再属于我。陆雨汐,你忘了吗?你不再是陆家的人。
一个人恰逢走进她的眼眶。
于是,一瞬间,她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往事如汹涌的波涛一阵又一阵逼得两人的心,难受得缩成一团。
之延,你为何在这里?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小汐,你过来了吗?
雨汐心里的那点雨下得愈来愈大,开始漫过心头,浸入心血管中。一丝冷气在心脏里循环往复,整个心仿佛掉进了冰窖里,瑟瑟发抖。呼吸开始不顺畅。
不,不,一定不是他。
陆雨汐迅速转身,像逃离似的跑开。
林之延连车门也来不及关上就追了过去。
陆雨汐跑到了一个马路口。这时,红灯亮起,车如流般穿行。
无奈,她停住脚步。
一回头,就是不远处的林之延。他在稀稀拉拉地人群里, 显得屹立挺拔,黑色的西装与皮鞋还有那深色的领带将他带入一个凝重严肃的雕塑里,他紧皱着眉头,嘴巴微抿,所有的故事几乎不再从他的眼睛或嘴巴里流出,一切仿佛都汇集融入深色里,一个刻刀下去,看不见痕迹。
她没有说话。
忽见,林之延的嘴唇蠕动张合,似呢喃自语。一是乎,她捂住嘴,身后的绿灯骤然亮起,周围的人不断,不断地与之擦肩而过,下意识地可以掩饰什么低下头后便转身离开。
而林之延,仍旧站在原地,像一个铜色雕塑,苦苦地等待一个人的回头。
我告诉她的,她一定明白,否则她怎么会捂住嘴巴。还好,还好她没有忘记我。
走过马路,红灯再次亮起。雨汐化身人群里渺小的一粒,于是偷偷回了头,见他仍站在原地。但是他们中间,隔着的,却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他过不来了,她也无法过去。
三年里,我时常幻想着能与他再见的场景。冥冥之中,也许我早已感受到来自上天给予我们之间剪不断的缘分。对有些离开却念念不忘的人,即使夜晚躺下睡觉也会感到些许的不甘心和遗憾,然而,有些离开纵使遗憾也是一种圆满;有些离开则是告诉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林之延,再见你,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在她的身后,林之延接了一个电话。
“总裁,请问您在哪儿?需要我过去接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