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明月共光辉人生

王大爷的逢三生活

2018-03-16  本文已影响78人  风中老狠

        王大爷今年八十三岁了,按道理,这个岁数的老人,应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但王大爷却没享过一天清福。

        说起王大爷的遭遇,令人唏嘘不已。

      王大爷曾经也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年轻时,王大爷娶了个贤惠懂事能干的媳妇,接连给他生了三个小子。王大爷乐开了花,逢人就说:“老天爷太眷顾我了,这下我生活有盼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大爷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带着股风,干什么都有使不完的劲。一人能干三个人的活。不管活有多累,只要回到家,看见妻子和儿子,就什么都不累了。

        在王大爷的精心呵护下,三个孩子健康茁壮的成长。

        然而好景不长。

        那年夏天,生产队让王大爷进山放牛。王大爷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妻子管好孩子,自己几天就回来了。不料,王大爷刚进山,村中发洪水,妻儿四人淹没在滚滚洪流当中。当然,还有村中的许多人。

        王大爷回来后,给妻儿修建了衣冠冢,就从这个村子中消失了。那年,王大爷三十三岁。

        王大爷到处流浪,为了生计,什么活都干。但从此,王大爷更像具行尸走肉,干活就干活,吃饭便吃饭,拉车便拉车。力气照样出,但不说一句话。闲暇之余,总是对着妻儿的照片发呆。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十年。

        一个偶然的机会,王大爷去一个镇子上搬砖。

      砖场很大,大约几千平米。老板是做预制砖生意的。砖场内停着几台搅拌机,旁边放着许多砖模。老板使唤着二三十个人。

        王大爷照例不惜力气,干活很瞅眼色。拉石头、筛沙、抬水泥、提水,样样活计都拿得起放得下,深得老板赏识。但王大爷还是不说一句话,吃饭的时候,远远地一个人坐在砖上,仿佛永远有着不可言传的心事。下班就走人,一起干活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里。

        但老板还是知道了王大爷鳏夫一人的身份,他想帮王大爷其实也是在打王大爷的主意。

        老板有个堂妹,那年三十六岁,是个寡妇,拖着三个油瓶。大的是姑娘,十四岁,上初中。底下的是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上小学。要命的是,老板的堂妹为了给丈夫看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老板看中了王大爷的能干,也相中了王大爷的人品,更欣赏王大爷的单身还有点积蓄,就千方百计给王大爷做工作。

        王大爷一开始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坚持不见面、不答应、不得罪人的“三不”原则,任你怎么说,我只是听一听,活也照样干。后来,经不住老板的软硬兼施,去老板堂妹家看了看。王大爷惊呆了,这是怎样的家呀!

      墙皮破损,到处开裂,屋顶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倒塌。屋内到处是老鼠洞,铺的、盖的都破旧不堪。娘四人的吃穿用度简直差得没法形容。马上八十年代了,生活竟然过成这样。用家徒四壁形容这个家庭一点都不为过。

      王大爷流泪下了眼泪,看着老板堂妹凄婉无助的眼神,许是这个家庭的悲惨遭遇激发了王大爷的同情心和责任心,王大爷心一软,答应了这门婚事。

      王大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积蓄,为妻子儿女在老板砖场边盖了三间瓦房,并置办了家具。

      此后,王大爷就在这儿安了家,成了老板砖场的长临工。

      王大爷自己不领一分钱,钱都让妻子和老板结算。王大爷知道,妻子儿女花销大。王大爷回家,什么活都抢着干,人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妻子儿女四人,在王大爷的精心呵护下,健康成长。仨孩子学业有成。

        二十年后,王大爷六十三。三个孩子均已成人,外地上大学后在大城市安了家,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一天,妻子借故到县城买东西,从此再无踪影。电话上问三个孩子,孩子都说不在他那儿。后来有人说在某个城市见过王大爷的老伴,和三个孩子在一起,过得很舒服。王大爷知道,这几年,自己为了供三个孩子上大学,给他们买楼房,花光了积蓄,掏空了身体,还拉下了了许多饥荒。妻儿嫌弃自己老了,不能挣钱了,后老子成了他们的负担,他们是过河拆桥了。也许这些年,他们看重的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钱,现在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他们嫌自己是累赘,想摆脱自己。王大爷叹息之余,也没去找他们。

      老板的砖场也转给了另外的人,新老板嫌王大爷岁数大,把王大爷辞了。王大爷又成了无家可归的老鳏夫,重新当起了流浪汉。

        四处流浪的王大爷,因为身体的缘故,力气活干不成了只好捡破烂。流浪汉,没有住处,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桥洞、旧瓜棚、待拆废弃的房屋等。孤寂的王大爷,收养了一群流浪狗和流浪猫。它们和王大爷一样,日出而出,日落而息。白天,王大爷捡破烂的时候,它们便跟着王大爷,前呼后拥,成了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别小看这些畜生,可通人性了,它们对王大爷忠心耿耿。有时王大爷病了,不能动弹,它们便叼来吃的,用嘴喂王大爷,王大爷发烧了,它们便趴在王大爷身上,给王大爷取暖。有时王大爷想,人不知报恩,还不如畜生嘞。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王大爷和这些流浪狗、流浪猫为伴,一起过了十年。

        一天早晨,王大爷领着这些猫狗去捡拾破烂,走到一个垃圾箱跟前,猫和狗围上去,狂叫不止。王大爷前去一看,见垃圾箱旁边放着一个纸盒,纸盒里有一个孩子,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脸上爬满了蚂蚁和苍蝇。王大爷用手试了试婴儿的鼻息,还有一丝气。

        是谁把孩子扔在这儿的?坏良心了。王大爷自言自语。

        心灵受过创伤的王大爷准备走,可猫狗不肯,用牙齿咬着王大爷的裤脚,不让王大爷走。看着孩子的小脸,王大爷的恻隐之心被猫狗激发起来了,王大爷抱起了婴儿,回家了。一路上,猫狗特别兴奋,跑得欢快。

        回家后,王大爷给婴儿冲了点奶粉,婴儿安静地睡着了。

        王大爷外出捡破烂,猫狗就负责照顾这个婴儿。

        王大爷给孩子取名王狗猫。

        孩子逐渐大了,却不像个正常人,王大爷领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孩子是个先天性脑瘫儿,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

        王大爷无语。

        王大爷含辛茹苦地又照顾了王狗猫十年。十年里,王大爷当爹,猫狗当妈,实属不易。孩子身体长得快,而智力,永远是个婴儿的水平。

        八十三的王大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着身边的流浪狗、流浪猫和不正常的王狗猫,王大爷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但王大爷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都说好人有好报,王大爷是个好人吗?

        天无语,人无语,我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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