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42年前的那次高考

42年前，我再次报名高考。作为一个初中生，又离开教室6年多了，第一次高考心中一直没底，但拿到杭大中文系77级走读生录取通知书，让我信心暴涨。原来我的水平还真是“同等学力”[偷笑]。我忘掉了第一次被单位领导卡住不放的不快，只是希望第二次能考得更好，去北京或者上海读书。与第一次高考相比，第二次高考的复习时间少得多。因为担任了厂团委宣传委员，脱产坐办公室了，上班时间就不能再偷偷看书。但下班吃完晚饭后，我却能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学习，头上的吊扇温柔地转着，白天嘈杂的办公大楼安静极了。晚上九点左右，还能去食堂吃夜宵，然后走回宿舍。我完全记不得那年的梅雨怎样，但7月23日肯定已经出梅。我的考场在重机中学，有两站路，好在我有一辆永久17型自行车，骑过去并不远。有趣的是，和我一同赶考的厂友，后来遇到时还记得我骑着自行车，一边用一只手拿着资料背诵考试内容的情状。

1978年的夏天真热，考场里用大盆盛着机冰，头上也是吊扇，在没有空调的年月里，这已经是最好的降温方法了。其实我比较耐温，这大概是杭州人的起码机体能力吧，所以在教室里我根本感觉不到热，全部注意力都在考卷上。后来回想，我当时一点也没注意到77级和78级的考卷难度是否有差异，几乎是机械地一门一门考下来。同教室参加考试的没人认识，所以考完也无须对答案。上午考完，骑车去厂食堂吃午饭，然后回寝室躺一会，按照规定时间再骑车去考场。

我爸妈根本不清楚也不关心我的高考，更不会想着买啥补品给我。可以说，我这读大学的权利完全是自己争来的。想想也是，我在工厂三年学徒，四年师傅，接下来应该恋爱结婚生儿子，还读啥大学啊。

第二次高考，录取通知书已经往家里寄了。所以我知道我再次被录取，是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当我知道录取我的，还是杭大中文系，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因为本以为第二次我会考得更好一些，能去外地读重点大学。记得第二次填报志愿时，我很狂妄，重点大学填完，非重点大学就只填了杭州大学中文系，剩下的空格全没填，还在后面强硬地写了“不服从调剂”。后来才知道杭大中文系的分量，以及我们这一届高考的比例（77级录取率4.7%，78级录取率6.6%），能考上杭大是非常难的事。杭氧是杭州市的大厂，当年也有几个参加高考的厂友，但最后只有我一人考中，很奇怪。我的初中同学，以及我初中学校的所有校友（包括后来读了高中的），居然在我之外无一人考中，也很奇葩。当然，那时候很多人并不知道，一个学习高潮正在社会上掀起，学历会成为改变人生的重要通行证。差不多五六年后，我的很多同龄人才通过读夜大、电大以及远程教育，进入人生的上升通道。而这时候，我已经开始我的研究生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