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意国 |“我以为原子战爆发了” 意大利人记忆中的切尔诺贝利核
“1986年4月26日凌晨1时24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突然发生爆炸。一条30多米高的火柱掀开了反应堆的外壳,致使8吨多强辐射物质泄漏,320万人受到核辐射侵害,2294个居民点受到核污染,800万公顷土地成为放射性尘埃降落区。当年距核电站仅3公里的普里皮亚季,约5万居民全部被疏散,如今仍是一座无人居住的“死城”。核电站周围半径30公里的地区被辟为隔离区,严格限制人员进入。”
美国HBO电视台近期热播的迷你剧《切尔诺贝利》引发了人们对核安全前所未有的关注。而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发生后,对整个欧洲乃至整个地球都产生了难以消除的影响。
“由原子炉熔毁而漏出的辐射尘飘过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也飘过欧洲的部份地区,例如:土耳其、希腊、摩尔多瓦、罗马尼亚、立陶宛、芬兰、丹麦、挪威、瑞典、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波兰、瑞士、德国、意大利、爱尔兰、法国(包含科西嘉)和英国。”
那么,在这一毁灭性灾难发生时,当时的意大利又是如何运营对的呢?
时隔多年,生活在当时的人们又是如何看待这一事件?
今天展源就带你了解切尔诺贝利事件后的意大利。
意大利境内播出的第一条关于切尔诺贝利灾难的新闻,是1986年4月25日至26日晚上,由“天空大西洋”播出的切尔诺贝利系列报道。由于苏联最初决定不泄漏信息,此时已经是事故发生后的四天了。
在4月29日,新闻和媒体界向意大利详细宣布了发生在核电站的事故。当时的民防部长Giuseppe Zamberletti立即启动了放射性检测系统,确认了没有辐射记录增加。所以当时的意大利人认为似乎没有理由担心。
但是在1986年5月3日星期六,报纸开始发布食品禁令,这些食品禁令是由当时卫生部长德甘根的严厉命令批准的。
“禁止出售叶类蔬菜十五天(沙拉,菠菜等),并为十岁以下的儿童和孕妇提供新鲜牛奶,” L'Unità报道。
这些禁令有时也是自相矛盾的,这也证实了政府在如此重大事件后的混乱状态。比如最初禁止出售新鲜牛奶,但随后又将禁止令变成了鼓励妇孺饮用。
甚至民防也开始提出一些建议:
不喝雨水,不放在牧田中放牛,用以前囤放的的饲料喂养牲畜...等等。
当危险性放射物质开始增加至远超过人类所能接受的健康辐射水平时。在当时的报纸上也有人谈论核泄漏事件对意大利药店的实际影响:恐慌的公民开始攻占药店囤积碘片(碘片能够使甲状腺饱和,从而避免吸收来自核辐射中的碘131)。
然而食品禁令仅仅持续了二十天左右。5月24日,食品禁令正式失效。意大利最大的广播电视公司RAI旗下的Craxi节目,通知意大利人可以回去吃任何他们想吃的东西。
乌克兰的核辐射灾难无疑加强了意大利的反核运动,反核运动在1987年获得了核电公投的明显胜利。从此之后,意大利核电工作中的可持续工作被强调。而在切尔诺贝利事故之前,可持续性根本没有被考虑在计划内。
一切都改变了。
VICEITALY采访了几位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的意大利人,事故发生时他们都还是孩子。
他们告诉了我们,在他们眼中那个时期发生了什么。
GIORGIO,
39岁,罗马的画廊经营者
如果我想到“切尔诺贝利”这个词,我会立即想象出基因突变。当灾难发生时,我大约七岁,但我记得大自然的变异是多么令人生畏。
我被禁止喝牛奶,但在家里并没有特别夸张的关注灾难氛围。即便是在电视上,也不可能每天都能听到这场灾难。所以我对核电一无所知,我不得不说今天我依然对此一无所知。我的最大核信息来自动画片辛普森一家,所以如果明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它。
我不相信这场灾难影响了我的教育。我碰巧想起了蒙塔尔托迪卡斯特罗的烟囱,每次去那个地方,我都想知道为什么它在三十年后仍然存在。
CECILIA,
40岁,MODENA营销经理
当时我只有大概七岁,很少意识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在学校,老师们会谈到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如何为我们的安全提供保障。而在家庭中,父母有一种在孩子面前尽量减少讨论这场灾难的倾向。当时我想保护自己,避免因此受伤。我记得有一些与水果和蔬菜有关的焦虑,但显然这对儿童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限制。
然而有一个对当时的我很成影响的限制是,不能再去公园玩了。我哥哥和我总是去家附近的公共花园,但有一段时间我们再也不能去了。
从那一刻开始,谈论“原子”意味着谈论一些非常危险的东西,一些非常强大但很难被人管理的东西。
我对核能这个概念的思考方式肯定已经发生了变化:到现在一提到核能,我仍然把这个概念与切尔诺贝利和灾难的后果联系起来。
SALVATORE,
42岁,巴勒莫创意活动经理
我想是在晚餐时和父母一起在桌旁看电视时,我才知道这个消息。但我确信即使在看到新闻后之后我们仍继续在吃饭。
这个事故引发了我的恐惧和好奇心。我记得经常看电视上的报道:看看它来自哪里,我们如何看待这些核污染的意大利之旅。今天它们在这里,明天它就在那里......而我在实际生活中并没有看到这些“危险物”,所以我很担心。非要说当时感觉的话:是的,有危险,但好像没有太严重,至少在我家里没有。也许是因为“危险”来自切尔诺贝利,它似乎离巴勒莫更近。
至于食物,他们说要小心蔬菜,不要买它们,但在9岁时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恰恰相反,我在学校的时候修女们会谈论它,最重要的是她们和我们一起祈祷。
我还记得我其实觉得有些兴奋刺激,因为我知道有些危险的东西在接近,它可能会伤害到人......简而言之,这东西“有些不好”,但对我的生活来讲甚至有点像游戏。
ALESSIO,
46岁,MANTUA摄影师
我第一次听说切尔诺贝利就是这个消息。作为一个发生在离我们很远的事件,最初它在我心里没有任何重量。
但随后对母亲,祖母和成年人的恐惧开始引起了我的关注,我同龄的这些孩子也是如此。那些关于不吃水果不接触土壤的建议、在户外玩耍的限制......它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确实干扰了我的日常生活。
当时的我感觉成年人的焦虑很奇怪。因为我看到切尔诺贝利离我们很远,所以我不相信核废物可以到意大利。
切尔诺贝利灾难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思想,即核能的使用是非常危险的。但也许现在的危害并不是来自切尔诺贝利,我相信更多来自福岛。
FRANCESCO,
37岁,VOGHERA老师
在灾难发生后的几天里,反应堆肆无忌惮地在空气着火:我相信这些是让人想起切尔诺贝利事故的图像。
当时的我以为某种原子战已经爆发了。但我相信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以至于无法影响我的生活和习惯。因为一切都是看不见的,你没有看到有毒的云,你看不到它,你甚至无法想象它。
然后我住在OltrepòPavese地区的一个小镇,我的家人在那里经营一个农场。这个消息是在灾难发生后的几天才出现的。我记得财团,农场和当地农民举行了一次会议,以决定些做什么。
用于动物的第一批饲料(苜蓿,干草等)以及所有阔叶蔬菜(如沙拉和卷心菜)都会被丢弃。鉴于事故发生在4月底,因此树木还没有产生果实,经济损失相当有限。如果它发生在结果以后,我家和所有农场的情况会更糟。
我记得我疏远的祖父母:因为很难让老式的农民了解核泄露这种紧急事件的概念,以及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可能持续的损害。
灾难对我们来说是无形的,紧张的气氛只持续了几个月; 我母亲的朋友之间会有一些闲话与流言。但是一旦新闻节目停止谈论这场事故,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恢复了原样。
EDOARDO ROSSI,
43岁,都灵电视台作者
听到切尔诺贝利这个词,我想起了戈尔巴乔夫的“伟大愿望”。我想知道这是否是接触核辐射的结果。
另一种记忆是想到居住在该地区的人们的感受时会感到恶心。我在纪录片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会十分难受,例如给予第一个参与灭火的救援人员的“授予”奖章,这让我觉得他在一个可怕的地方被赋予了功绩。
回到事件发生时,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关注核电。从那一刻起,媒体就“辐射”这一主题开始了一系列的宣传。似乎一切会携带辐射的物品都会被指责,即使是收音机闹钟,最好不要靠近头部的床头柜。
切尔诺贝利灾难影响了我的生活,因为它把我的注意力转向辐射,核能,癌症这一主题,但最重要的是对管理阶层的肆无忌惮忽视和傲慢的愤怒。
CHIARA RIBICHINI,
41岁,罗马的新闻工作者
我八岁。我记得我们在学校里经常谈论它,我担心它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意大利也有核电站。
至于禁止食用某些食物,我们对此是有很多恐惧。我记得我们试图只从可靠保证原产地的零售商那里购买水果和蔬菜。在我的家庭中有一种令人担忧的气氛,并不夸大其词。
在电视媒体方面,我还记得连续不断地食物禁令警报,和患有眼睛疾病的孩子面孔的画面。媒体也要求我们团结和援助他们。
这是我对“灾难”的第一次体验,充满了恐惧和疑问。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感到比较放心的是切尔诺贝利是在远方:这既是因为我是个孩子,也是因为与今天相比,当时到达那里有更大的困难。
本文部分观点来自VICEITALY
'Pensavo fosse scoppiata una guerra atomica': italiani ricordano il disastro di Chernobyl
Camilla Sernagio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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