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短篇集二二七 周生

蒲松龄 原著

        周生，是淄川县的幕僚。县令公出，夫人徐氏，有朝拜碧霞元君的心愿，因道远之故，想派奴仆赍捧仪礼代自己前往。

        她让周生写祝祷文。周生作了篇骈词，历叙碧霞元君平生，颇涉狎戏谑言。其中有称：“栽般阳满县之花，偏怜断袖；置夹谷弥山之草，惟爱余桃。”此语为夫人所愤恨，类此的句子甚多。周生脱稿后，示与同僚凌生。凌生以为太过狎亵，戒告他勿用。周生不听，交付奴仆带走。

        不久，周生卒死在衙署；不久奴仆也死；徐夫人产后，也病逝。人们尚未感觉奇异。周生之子自京都来迎抚父亲棺木，夜晚与凌生同宿。梦见父亲戒告他道：“著文不可不谨慎啊！我不听凌君劝言，于是因写亵词，以致干犯神怒，急损天年；又贻累徐夫人，并且殃及焚烧祝祷文的奴仆：恐怕冥罚尚不得免除啊！”周生儿子醒后告知凌生，凌生也有相同的梦，便叙述那祷文。周生儿子为之惊惧不已。

        异史氏道：“恣情纵笔，总会洒洒自快，此为文客的常态。然而淫侮之词，何敢用来祝告神明啊！狂生无知，阴冥谴责为他所应得的罢了。只是让贤良夫人及远行千里的奴仆，一并身死而不知自己的罪责，不也与刑律中区分开为首者与随从者，竟多昏乱不清相同吗？冤屈非常啊！”

                        2023、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