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里忆流年

一场秋雨一场凉。晚饭后，天气凉爽，我沿着河边小道散步，前段时间天气炎热，已许久未来。雨后的空气里，还透着泥土的芬芳。再走一段，一股香甜随风飘来，“是桂花开了！”我心里一阵惊喜。那味道，沁人心脾，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院子里有两棵桂花树，一到秋天，桂花树上一簇簇鹅黄的小花缀满枝头，散发出浓浓的香味，填满整个院子。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很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拾起被风吹落的桂花瓣，藏于口袋，那香味便能时时刻刻伴随着我。或夹进书本，每当读书想瞌睡时，闻一闻桂花的香气，整个人便精神抖擞。

九十月份，是桂花盛情绽放的季节，桂花像上了发条一样争相挤出来，每当这时，我可乐坏了，奶奶又要开始做糖桂花了。

秋日的早晨，阳光柔和，伴随着阵阵微风，奶奶忙完手里的家务，搬出一条长板凳，我知道她要去摘桂花了。不等奶奶叫我，我便挎起一个小菜篮子，紧跟其后。

奶奶把板凳摆在桂花树下，在凳脚边铺一张塑料膜，然后一脚登上去，高度刚好能够到顶端最茂盛的那几簇桂花。我蹲在地上，像是等待投喂的小鸟，看着奶奶把一枝枝缀满桂花的枝条折了扔下来。我拾起枝条，小心翼翼地把桂花一朵一朵摘下来，唯恐把它们捏碎了。和奶奶齐心协力，摘得满满一盆桂花瓣。

新采摘的桂花不能拿到太阳下暴晒，要放在阴凉处风干，才能保存更多的原香。大概一两天时间，桂花逐渐脱水萎缩，但花色仍在，香气不减。奶奶把干桂花放在井水里反复漂洗，去掉表面的灰尘和杂质，然后沥干水分，放在锅里蒸熟。揭开锅盖，一股更醇厚、持久的香味扑鼻而来，此时，只需拌上农家自养的土蜂蜜，便大功告成。

奶奶把桂花铺在玻璃罐底，然后徐徐倒入浓稠的蜂蜜，一朵朵桂花便在蜂蜜的冲击下翻江倒海般舞动。一旁的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拿出中午没吃完的馒头，掰开候着。奶奶用勺子将蜂蜜和桂花搅拌均匀，随即舀出一大勺，抹在我手中的馒头上。我忙不迭的塞入嘴中，细细咀嚼，桂花的香，蜂蜜的甜从舌尖，一直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那感觉，妙极了。通常奶奶都会一次性做好几罐糖桂花，放一整年都不会坏。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每年中秋节，我的家乡不是吃月饼，而是桂花糕。桂花糕的制作也很简单，家家户户都会做。将糯米粉、粘米粉、糖桂花，按比例加温水调和，搅拌均匀，然后倒入模具，按压成型，上锅蒸十几分钟便好了。刚出锅的桂花糕，松松软软，香甜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我远离家乡，外出工作以后，已经很少再吃到地道的桂花糕了，即使外面随处也能买到，但总觉得缺少一份独特的味道。我想，那一定就是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