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村夜话我家的人世间荣誉

伴随父亲的川字

2022-04-08  本文已影响0人  玲渡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要求我要好好学习,不要像他这一辈子只会三个字。不,父亲这一生会四个字。只是一个字常伴随在父亲左右,父亲不记得罢了……                                   
                                                  ——题记

父亲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父亲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三个弟弟。在六十年代末,祖父祖母是比较贫穷的。这么多的人挤在仅有80个平方米不到的三个土墙屋子里。别说是上学念书了,差不多连温饱都顾不上。父亲只会三个字——那就是会写自己的名字。

我所要介绍的是父亲,不是“川”字。那么,我们先说父亲,随手儿把父亲与“川”字那点关系说过去,也就算了。

我的父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终日背着炎炎烈日,光着脚丫,弯着腰在土地里辛勤的劳动。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他种下了无数的庄稼,也栽培了无数的幼苗,但是收入从来就是微薄的,支撑着这个很贫穷的家。

这天父亲像往常一样在地里挖土豆,中午的太阳有点烫人,像被关在蒸笼里一样。让人有一种想昏昏欲睡的冲动。父亲像往常一样,坐在屋檐下的石梯上休息。母亲挺着一个大肚子,双手撑在腰上,一瘸一拐来到父亲身旁。“孩子他爸,估计明后几天就到生产期了。”“孩子他妈,地里还有一点土豆没挖,我去把它挖完了,明天就不出去干活了。”“妈,你帮我看一下小菊,我去把土里那点活干完。”(小菊——母亲的名字)父亲边说边去抓起那干活的农具。父亲出发正是下午四点左右,农忙时,大家都是早晨6点过就出发干活。中午回家休息。等到闷热的气息退去时,大家又才拿着农具出门去干活。直到19点半左右才回来。

父亲出门约摸一个钟。房间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生了,生了……是个放牛娃。”祖母高兴并且激动的说。“老二,快去弯子里叫你爸爸回来。”(弯子里——地名)我们家兄弟姐妹共有四个。我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家人都按排行来叫我们。

没多久,父亲就回来。父亲那种喜悦像洪荒之力在心中涌动,难以抑制。父亲确实有种冲动想告诉全世界,“我,某某某有小孩啦~啦~啦~”但是想到全世界未必想听,才强忍住了。只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的同房叔公跟祖母。请他们过来坐坐。这天父亲心里像冲进去数之不尽的蜂蜜,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就像烙印上去的一样。这天父亲杀了两只鸡,一只公鸡,用来招待我们这一小家的人;一只母鸡;给母亲补补身体。并且父亲还去小店里买了他从来就没抽过的5包烟——4块钱一包的黄果树。

傍晚,一群又一群的人从我家院子前的小路经过,是干完活收工的同村人。父亲都给他们递上一根香烟。还和父亲聊了很久,在得知是我出生了,都纷纷向爸爸送来祝福。父亲是个老实憨厚的农民,和同村人都比较处得来。没过多久,父亲的叔叔伯伯、婶娘伯娘、堂兄、堂弟……都赶过来了。吃完饭后,这一小家人都坐在小院子里,唠叨家常,也为父亲表示祝福。“你为我们这一小家增添了人丁。”这时父亲的幺叔说。父亲只能傻傻的笑着……这一夜,这一小家人聊到了深夜才纷纷回家休息。

唉,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

这一年父亲打算准备在家从新盖一个土墙房,不幸的是父亲多年前载在山头上荒地里的那批杉树被一场大火烧完了。事发当天,父亲正在土里干活。看到浓烟冒起,父亲丢掉了手中的农具,朝着那山头跑去,父亲在那奔跑中显得有点渺小,但在我心里却是那么的伟大……刚到半山腰,浓烟滚滚,隐隐约约还看到一丝火光……

当父亲回到家中时,气喘吁吁的,面无表情的瘫坐在屋檐下的石梯上。心里面充满了无数的心酸和无奈。就连额头上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个“川”字。

“孩子他妈,今年怕是盖不成了。那些杉树被烧得所剩无几了。”这时父亲对从家里走出来的母亲说。

“孩子他爸,这事谁也料不到。”这时母亲边走边说。这一个傍晚父亲坐在石梯子上很久很久,脚下的烟头也不计其数。直到深夜父亲才回屋子里……

第二年,父亲决定不种玉米。去村里报备要种一季烤烟。烟叶生产是群众致富的一条有效途径,我们村子里的农民谁也不敢大面积种烟,怕承担失败的风险,即使种一点,都是小打小闹,总不能形成规模,收入很不可观。父亲决定好好种一季烤烟,改造一下这个家庭的状况。承包土地,找工人……

父亲领到烟苗的种子后,就用托盘点好种子,放到大棚里去培育。等到烟种子发芽后,父亲每天都要去看一遍那烟苗。每天看回来都会对母亲说“那烟苗又长大一点了呢!”父亲还盘算着,只要种的这一季烤烟能有好的收入。我们不仅能把赊账的肥料钱还了,还能简单盖一小间小平房。那时候,父亲不在想着盖土墙房了。而是想着盖一间小平房。

终于到了移栽烟苗的时候了。我们一家人以及找来的工人都在忙着,放烟苗、放肥料、盖上土……经过一个星期努力,终于栽好了。

父亲每天辛苦劳着……只为等到七八月份,烟叶成熟了,工人们就把烟叶从山上采摘下来,然后用绳子把烟叶绑在竹竿上,再运进烤烟房。经过八九天的时间,火的温度让烟叶的水份完全蒸发,再把变成金灿灿的烤烟运出烤烟房。

一场冰雹打破了父亲盖小平房的梦想,更加负债累累。

父亲每天起得很早,都会把我叫醒起来学习。这天早晨,外面下着小雨,父亲头戴斗笠,身上披上自己用防水布做的雨衣。“老三,去帮我把那镰刀拿过来。”父亲一边穿水鞋一边说。父亲那把镰刀以前是很大一把的,现在变得小多了,就连那个镰刀把儿都被父亲的手磨得光滑了许多。

把镰刀交到父亲手里时,还被父亲手扎了一下。直到今天,我才仔细地观察了父亲的手,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而是粗糙,黝黑。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手是这样的粗糙。那一道道裂纹,像老松树的树皮的沟壑。傍晚,雨悄悄地来了,冰雹也跟着来凑热闹,只见乒乓球般的冰雹向我家的窗户狠狠地砸过来。这时父亲坐不住了,没坐多久父亲又走出来看看雨停了没。仿佛那热锅上的蚂蚁。

这次种的烤烟被冰雹砸得所剩无几,父亲没有抱怨,也只能硬撑着……每天又去补烟苗。

这天放学回家,看到父亲依然坐在那屋檐下的石梯上,眉头紧锁,那个“川”字更明显了。原来是商家来催肥料钱了。最终,父亲只能把那用来驮东西的马儿卖了,才得以解决。

直到收完这季烤烟父亲那额头上的“川”字仍然紧锁着……

我从小便与我母亲亲近,处处黏着她,她去哪我便去哪,她也总是和蔼可亲的,令人依偎。但是我却很怕我的父亲,父亲总是不像母亲那样,处处都依着我,我犯了事,他便会履行父亲应有的职责,严加在训斥我。是的,父亲管束我最严,每次我犯了一点事,他便会用两个他特别拥有的大眼睛,上面附带着一对本来看着就很悚然的眉毛,就那个样子看着我,常常还会冒出一句带有贵州方言那句“打死你个龟儿”的话来批评我,作为我不听话的一个训诫。

我这人生得古怪,脾气犟的很,我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管不了我,再来我本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致使在我的成长日记里,记录下来了一桩桩,一件件的“坏事儿”,如果不是有一个人对我严加管教,我非上天了不可。

时隔12年了,那件事在我心里还记忆犹新。便是我十岁那年打我堂弟,(堂弟——伯伯的儿子)令他哭爹喊娘的,泣声不止。我堂弟虽然只比我小三个月,但是他由于从小体弱多病,他比我矮了一个头。我父亲从小就告诫我要让着堂弟,不能与他出现争执,更不能伤他,我便听着。如果是因为口舌上的争执,更不能伤他,我便听着。正是因为家里人对他太过溺爱,令他变得越来越出言不逊,没大没小,谁惹了他他就张口闭口一句脏话,很是不饶人,从此我便与他对着干了。

他很爱欺负我的姐姐,我的亲生姐姐,我自然是饶不了他。有一次,他就当着我的面欺负姐姐,我站在旁边,没有说一句话,便径直走过去给了他一耳光,那声响我至今记得,如同那声波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正是因为此事便也给我带来了“祸端”。我父亲将我拉进房间,便是一顿臭骂,骂完后他便出去,我知道不可能就这样完了。父亲定是出去找枝条回来抽我。我当时一个震悚,直接就躲在了桌子底下,果然,父亲进来时手中拿了一根枝条,嘴里念道:“平时老子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多让着弟弟,有什么事忍着,不要与他动手,你就是不听,上次你把他打得躲在厕所里,不肯出来吃饭还不够,现在又给了他一耳光,他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打坏了怎么办。”父亲气得脸都青了,提着枝条,便把我从桌子底下拖出来。父亲见把我打疼了,便有点后悔,细心教导我,让我听话点,不要老是跟弟弟吵架。我便连着应好。父亲他不仅改了我的坏脾气,还教给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我记得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冷静,不要冲动、不要抱怨。只有这样才能做好每一件事。父亲不只是父亲,他更是我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

时隔多年。每次与父亲通电话时,总是看到父亲那额头上的“川”字。小时候,我也曾多次试图用手将它抚平,然而无论我如何尝试,父亲如何微笑,它依旧很快恢复成“川”字。长大后,总想着不让父亲那额头上的“川”字加深。“川”字像一道褪不去的印记,刻在我成长的记忆中,烙印在父容颜里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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