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女儿说明“媒婆”这个职业

我和女儿走在前往镇中心的小路上，偶然一次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不超过五秒钟。女儿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我的妇女朋友群还在讨论给人做媒的事，她们已经讨论了一个下午了，女人一碰到这件事就无比热情。”

女儿问什么是做媒。我脑子瞬间短路了，因为太多的念头涌上来，我是从“媒”这个字的古今演变、内涵外延以及西语发音和中文发音不谋而合来开头呢？还是直接从介绍媒婆这个职业开头？

事实上这种思考只在电光火石间就结束了。我先用很短的时间讲完理论知识，然后直奔主题——用演小品的方式深入浅出地讲解了“职业媒婆”和“业余媒婆”，以及媒婆的同义词“红娘”的故事。

在光影斑驳的林荫道，我兰花指一翘，用一种热情而真诚，喜悦又略带神秘的尖脆嗓音开始了表演。先是对女方家长，然后对男方家长说，句句话都挠到痒处。话题除了两方家长最关心的核心问题，还包括后代的基因优化，家族命运的提升，重点是资源稀缺不可多得，我把最好的先说给你，你可别错过了后悔。

我惊讶于自己的口才和表演天赋，当我进入媒婆模式的时候，展现出超乎想象的口语表达能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流畅生动，精彩又切中要害的语言不假思索滔滔不绝，好像我已经当了几辈子的媒婆了。

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即兴又精彩地表演过。我不禁要想，难道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自动成为“媒婆”，区别只在于是否去实践。

女儿兴致勃勃看完我的表演，说：“哦，媒婆就是介绍人。”我心里一惊，女儿居然知道这么正统的词汇，让我想起我母亲的年代。

我说：“对，介绍人和媒婆是差不多的意思。我刚才表演的都是双方父母最关心的问题。”

女儿说：“我最关心的问题是为什么必须结婚。”

我说：“这是哲学问题，不归媒婆管，媒婆只管煽风点火把全部单身的变成已婚，职业媒婆可以从中挣到钱来维生，业余媒婆得到的谢媒礼也是很丰厚的，比如全套金首饰，不少于一千二百元的礼金，而且男女两方家长都要给。”

女儿说：“那离婚了怎么办？退不退钱？”

我说：“离婚不归媒婆管，不退钱。”

女儿说：“为啥子大妈都喜欢当媒婆？”

我说：“因为是最有价值的八卦，可以理直气壮地刺探别人的隐私，掌握一手资料。还因为大妈是过来人，都自信自己是至少半个婚恋专家。如果大妈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就希望年轻人也能享受这种幸福；如果婚姻不理想，就想拉未婚的下水，或者希望看到自己促成一段好姻缘，得点安慰。”

女儿问我做过媒婆没有，我说做过，但是都没有成功。女儿说：“那你配对的时候肯定欠缺一点什么。我想起一首关于爱情的诗——红豆生南瓜，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说：“大姐，红豆怎么能生出南瓜呢？红豆那么小，南瓜那么大！”

女儿说：“你不是说基因优化吗，矮个子男人娶高个子女人，后代就会变高。”

我说：“这没错，但是诗里面说的是红豆生南国，不是南瓜，南国是一个地方，南瓜是一种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