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坊巨盆

　　“别愣着了，只要沿这条长廊走下去，便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光景了。”师哥催促道。

　　“嗯嗯，好好，那师哥你先带个路，我跟在你后面就成了。”

　　“……带路？这只是一小段行廊而已……罢了罢了，我先替你探探前路倒也无妨。”他的语气颇为无奈。

　　“沓沓沓沓”，漆黑的周围只有空旷脚步声环绕，师哥与我的呼吸声都似乎略可听闻。即使能够看到前方传来的几丝光亮，心里还是不免隐隐有些悸动。

　　这个破布坊，弄得也忒瘆人了点。

　　幸亏走廊并不甚长，区区数丈便已脱离出那片昏暗。由于光线骤然变强，我下意识地在迈出最后一步时眯上了眼睛。等到逐渐适应了这份光度，才慢慢地拓开眼皮。师哥在旁适时而道:

　　“小玄，可以开眼见证奇观了。”

　　我急忙完全展开视线向前望去——

　　呃……这是什么？！……染盆！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庞大慑人的盆罐！

　　方圆至少十丈，高度可达五人数的叠列。仅仅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就在无形中带给我一种强大的压迫之感。成群的匠人围绕在其底部，还有顶口，甚至通过悬梯挂在中间盆体的部位，共同进行着某种繁复而精细的操作。

　　热火朝天，只有这四个字，才能贴切地概括出面前的场景。火热的气氛，似乎已经凝结成为实质。

　　而之前所闻到的奇异香气，正从这巨盆里源源不绝地散发而出，显得更为浓郁醉人。我禁不住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顿觉满腹蓊然。

　　“师哥，这盆可真庞大！想我在韩国，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奇物珍玩，但是像这种规模的染盆，还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呢！啧啧，稀奇，稀奇！”我难抑惊奋，冲师哥感叹道。

　　师哥微微一笑，正欲答话，一名身着淡灰色长衣，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已径直向我们两人走来。

　　“呀，这莫不是林少侠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此番大驾光临，可是要取几件布料置办衣物呀？请请请，就让我老李来给林少侠做个介绍吧。”声若洪钟，中气倒是很足。不过看来是一个急性子，敬言几句后，便要拉着师哥前行。他眼神偶然一瞥，似乎看到了身旁正左顾右盼的我，不禁神色一愣：“林少侠，不知这位是……”

　　“欧，他是我的师弟宇文玄，陪我一同来贵坊挑选几件佳料。咳，小玄，这位是染天坊的李总工。”师哥轻扯了下我的衣袖，我方才神回体内，懒洋洋地向前拱了拱手：“李总工好。”

　　“哈哈，不敢不敢，既然是林少侠的师弟，想必也是个英雄人物，这般拘礼倒是折煞我了。请两位少侠跟我来吧。”李总工满面堆笑，一副老于世故的圆滑模样。

　　除了坊外的怪异连廊之外，染天坊的内部构局也是颇为奇特。方才所见的巨型染盆，是单独放置在一间十分宽阔的房间里，然后从那间房的三面延伸出数条通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房格。每个房格的布局均是全然独立，各自担当着一些独特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