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对错，不分你我
思初/文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何孟受母亲的熏陶，喜欢去剧院看看戏，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习惯最终改变了他的一生。
何孟的父亲杀人无数，专横残暴，其中 郑沁哲的哥哥 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那年，全家预感到要有不幸之灾降临，便把年幼的郑沁哲送去学戏，来躲避这场灾难。幸运，他们的目标达到了。第二天，郑府被烧的一干二净，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后来，实施绞刑的那一天，师傅带着小郑沁哲去了，看到浑身血痕的哥哥，她哭了出来，不由自主的喊道 哥哥 师傅见不妙，摁住她的嘴，把她带了回去。
多年以后，郑沁哲出入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少女，虽然是一个戏子但是她在的每场戏都会满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男人们神魂颠倒。可是她心里的想法无人知晓，她要报仇，她知道何家有一个小儿子，叫何孟 喜欢看戏，她发誓一定要让他给家里人补过！
不出所料，何孟在一个晚上去看了一场戏，没错就是郑沁哲的一场戏，他看的投入，沁哲演的投入，她要让他乖乖来到自己身旁，她想了一个法子。
散场后，何孟到后台慰问演员，看到郑沁哲的时候，沁哲正在梳发，把头发簪起，她微微一笑，何孟见过那么多女人，长的好的不计其数，却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笑起来自然，她笑起让他觉得温暖，可是他也明白这种感觉是错误的。可是他还是冲着那个微笑，嘴角扬起了久违的弧度。
他转身离开后，才发现 心里想的还是她，他对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说：她只是个戏子，不值得，何必这么用心！
第二次遇见竟是在雨里，沁哲知道了何孟经常去哪些接到，一天下大雨，她在一条街上慢慢的走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士兵。果然，你何孟来了，她想到。何孟跑了出来，把伞向前举，为她遮住了大雨，却让自己整个暴露在雨里，雨水打湿了衣服，他扶她站起，你还好么？她朝他轻轻一笑，谢谢，没事，回府上坐坐吧。
喝点茶休息一下。让侍人带你下去换身衣服吧。嗯。寥寥一个字。她换完衣服后天色已经晚了，何孟怕他人话多，把郑姑娘送回吧，嗯，马车在前面狂奔，何孟直到看不到马车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房中，只是满脑子还是她抿嘴笑的画面，他不由得心动，痴痴的笑了。
第二天，看到后院有人在晒晾昨天她的衣服，他对仆人说，衣服晾好后送到我房里来，我找时间给郑姑娘送过去。他去忙他的事了，却心不在焉。傍晚时分，郑家老爷来看自己的小儿子，看他心事重重，叫他专心点，别天天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离开了。而他还在想着她......
有人把衣服放进了他的屋里，他莫名的感觉到了开心，他闻着衣服上她的百合香，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喜欢的感觉。他突然忆起，明天戏院有她的戏，他轻轻把衣服叠起。
沁哲正梳着自己的秀发，何孟，我要让你们家身败名裂，让你给我们家陪葬！
何孟选了一下午的衣服，为了能给她个好印象。时间太快，转眼间戏院门口已满是人，他拿着衣服，步入了后台。看到了在角落默默梳妆的沁哲，他走了过去，你的衣服，很香。他把衣服放在桌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今晚戏结束后，后海我等你。他微笑着走了，沁哲把衣服收起来，用嘲笑的口吻低声的说了一句，何孟你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我。
戏终，沁哲换上了便装，换上了夏裙，秀发披在后肩。在父母去世的那天，她把头发剃了，如今已经21年了，头发垂落到小腿，她把浓妆抹去，前去与他相见。
午夜，后海的喧闹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一前一后的在后海边漫步。没有话语，只是陪伴，只是他觉得她在就好，还是他忍不住了，明晚有事么，官邸有聚会，一起来吧。不了，我只是个戏子，谢谢少爷的款待。沁哲懂要先推脱，要矜持。沁哲为了要彻底毁了整个何家，她必须进的很深。来吧，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要邀请谁，明晚7点我开车去接你，好么？何孟有多久没说过软化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说话，他喜欢她，一个他不想承认的事实，但他必须接受。沁哲便不再推脱，嗯。
她准备好了一袭长裙，纯白的，画了淡淡的妆，还是一样的发型，准备好了，要和何家拼到底。这时，门外响起了车的鸣笛声，她走了出去，坐进车里。今天你好美，她微微一笑，谢谢。
她拉他跳舞，每一步都那样优雅，他看着她粉色的脸颊，愣住了，他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他爱上了一个戏子，他明白父亲不会同意，从这时起，他的心一心扑在了她身上。她发现了这一点，她的复仇之路前进了一大步，她这样想。他拉着她回到了何府，何家老爷正在和别人谈话，谈完话已快11点了，而她却完全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把她拉到老爷子面前，爹，我要娶她！何老爷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他指着她，她只是个戏子，不配嫁入我们家！
他冷冷一笑，我一定要娶她！她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和老爷子撕破脸，她还得继续装下去，她甩开他的手，跪在地上，对不起，我该死，我这就走，离少爷的生活远远的。她哭花了妆，老爷子对着她轻轻一笑，走吧，别再然后我见到你！她小跑着出了门，她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必定会和老爷子翻脸，她会让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她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果不其然，何孟上钩了。第二天晚上来到她的家里，昨天让你受委屈了，没事，我父亲不同意，我们可以走！什么？！你疯了么？没有，我带你走吧，去一个没人束缚的地方，没有封建礼教的地方。我看好了一片地，有山有水，我们可以在一起看看日落，赏赏夕阳，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嗯，笑容底下有刀，早已指在他的背后。她笑的无瑕，他看的入迷，如果这样和和美美的该多完美，但是灭门之仇，必报。如果你不是何孟，我不是郑沁哲，我们也许都会好好的。她不禁这样想。
她收拾好了衣服，最后一场演完后，他到了后台，走吧，不必换衣服了，时间不早了，赶火车要紧，嗯。
她在昨夜收拾衣服时，藏了一把匕首，她会找对时机下手，然后她随他一起去，她哭着给父母和哥哥上了最后一柱香，爹娘，哥，我要给咱郑家报仇了，然后我就去陪你们。她那夜哭的像个孩子，她突然在那一夜，爱上了那个有孩子般脾气的他，他的每个举动，在她心里翻转。她坐在床边，回顾这些天的经历，她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眼泪像掉了线一样，不停的往下落，心里想刀剌了一样。
她坐了一夜，哭了一夜，哭完后拿定了主意，决定报仇，她有她的原因，她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她想到这里，手心已抠出了血印，她撕心裂肺，为什么那天我和他们不一起走了，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我就不会遇见他，我就不会这么狠心，为什么！
到了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坐在床上，他累了，依靠在她的腿上。他静静的看着地面，看着天色渐晚，看着夕阳落下，看着回忆涌上心头，他不敢想象她就在他身边，她要陪他到老，曾经的这一切，他一直以为是一场梦，只到这时，他倚着她，他感受着她的温度，他觉得最幸福的不过就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到老，他闭上了眼睛，他累了，和那些市侩的人装虚伪装的累了，他终于可以选择真实的自己了，他抱紧了沁哲。
嗯，沁哲的眼眶里涌进了泪水，可我们终究有自己的责任，自己的路。让我们再在一起一天，我怕时间再多，我爱你的心霸占了一切。她的手轻轻安抚着他的脸，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就这样，白头到老好么？我牵着你，你伴着我。我们可以有几个孩子，他们一定会长得和你一样俊。嗯，会的，我相信会的。她生生咽下眼泪。
夜半时分，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熟了，他像个孩子，抱着被子，轻轻的喊着，沁哲，沁哲，别离开我。她笑着看他，我在，我在。她边收拾东西，边斥责着自己的行为，明明爱，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明明舍不得，但还是选择下手，她看着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眸子里倒映着说不出的深情。早些休息吧，有些事，如果你还没有完成，就去完成吧，别留下遗憾。他淡淡的说道。
他慢慢的坐起来，移到她的身旁，还差一刀，你就可以完成你的使命了。她扭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诧异，怎 怎么了？说梦话呢？没有，他轻轻的抱住她，我以为我可以不爱上你，我以为我可以没有你活的很好。可到我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知道了，没有你我的一生都会悔过。他垂下眸子，走到床边，你的眉心里有痣，在那天，我看到幼小的你，你哭的稀里哗啦，梳着两个小辫的你，脸通红通红的，可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到戏院看到你，你的一颦一笑，我永远也忘不掉。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就装着不知道，而我却入戏太深。你恨我们家，我的心都是你的了，来吧，只要你能从心灵上解放，拿走我的心都可以。
她哭了，哭花了妆，她蹲在地上，喊着，也许我不是我 你不是你，我们可以到老，可时光捉弄我们，他拿走了我的心，又让我去拿你的心！他把她一把抱起。这是你的使命，你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刀，他们告诉过我，你是郑家的后代，靠近我一定有目的，可我管不住自己去看你，去找你，我和老爷子闹成这样，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还你一条生路，可我太自私，我还是去找了你，所以我带你到了这里。
你捅我几刀，我都会以为我在做噩梦。来吧，倒在这里，能倒在你的身边，我何孟知足。她豆点大的泪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为什么！
他拿着她的手，朝着胸口捅了进去，他颤抖的手捧着她的脸，我爱你，沁哲，好好活着。
她抱紧了他，何孟，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你，我们还没来得及一起看枯藤老树，我们还没来得及子孙满堂，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回忆往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去一起到老.......你为什么就走了？！
她扑在他身上哭了一阵子，摸索着他裤袋里的枪，拿出来，吞枪而亡。
一个时辰后，林间的阳光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他们相拥着，一个微笑，一个安详，仿佛他们就是整个世界。
后人，在打开沁哲的日记时看到这样一句话，想和你看看夕阳，想和你慢慢变老。
图片发自 微博@御座的黄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