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什么才是灾难(栾余)
“感悟抗疫伟大精神,凝聚……”
电脑里全是红黄相间的PPT,展现着光辉岁月,一份份红头文件标注着年限,敷衍却压迫。
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有回家,也没发愁吃喝。吏禄有几石,岁晏有余粮。
六月,我们好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新冠病毒的疫情在国境线内几乎销声匿迹,每天只有新闻报道着国外人民水深火热的天灾,还有抗疫暴乱的人祸。
只是真的过去了吗?
前不久,就在疫情几乎稳定的阶段,家里打来电话,楼下广场的树林里,有人选择了悬颈自尽,就是隔壁单元的王哥。
在吉林的十多年,其实与左邻右舍交道并不多,无非就是上下学的路上与坐在门前那棵被掏空的柳树下打牌的大爷大娘们打声招呼,或者在小区里的便利店寒暄几句。
可能是害怕他们问起成绩,也就从来没有深交。
只是不大的小区,总是那么几张熟悉的脸,哪天哪个搬走了,哪天哪个走了,都知道的大概。
对于他的离去,其实大家更多的是惋惜,还有星点点的兔死狐悲。
原因很简单,疫情下,没有收入,只是不停的消耗着花呗和信用卡,去还银行的贷款,还有社保。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成年人的崩溃,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谁能想到,席卷全球的瘟疫没能渗透进每家每户,却依旧有人为此买单。
战争不是灾难,是消耗着青春与热血。瘟疫不是灾难,是众志成城的感动与温暖。灾难从来不是天灾人祸,是度过天灾人祸后,满目疮痍的世界,和沉浸在灰烬的人心。
教科书在教导我们心向光明,心怀感恩。宣传处在大肆宣扬人定胜天,信仰信念。度过了最后的晚餐,却仍是拂晓
疫情是病,得治。
微信响起,外面空气真的好闻,她如是说道。
一直有轻微鼻炎的我对气味总是没那么敏感,但还是记得一些,比如药房木盒子的中药,比如刚刚入冬时候冷冷的铁,比如中午烈日炎炎下的公交车,比如晚上路灯下蛛网透过来的江,都有不一样的气味。
比如那个城市,和一群在那里扎根的人。
灾难依旧在继续,拼尽全力。
我知道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活着,更明白,美丽的世界下掩盖着深深地难堪。
但是,既然活着,便有无数种可能。没有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那么伟大,没有薛定谔的猫那么可爱,只是像半年前右手旁的心电图,此起彼伏。
原来只有起伏,才是生命的具象。
说过好多次,就算明知会如此,我们依旧会丑陋的挣扎。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我才走过此生三分之一,有太多的风景等着我,今天,不是终点,只是一个稍微推迟的开端。
没生在官宦商贾世家,证明我们从降临的那一刻便是平凡,没有能力选择。我能选择的,只是不让自己变得平庸,依旧丑陋的挣扎。
就像今晚,嗅不到好闻的风,却挣扎着未来,触摸到今晚的风,与那个恶心与依赖共存的矛盾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