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花豆》
花豆,又名肾豆, 因其形状如人体肾脏、全身布满红色经络花纹而得名。旧时为朝廷贡品, 又叫圣豆、皇帝豆。
早年,家乡的土地上除了种植土豆,玉米,剩下的便是花豆了,花豆是喜阴植物,阳光不宜过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的家乡天气刚好适合种植花豆。
花豆个不大,呈椭圆形颗粒,一半水红,一半露白,乍一看,就像一朵娇羞的水莲花,含苞待放。
花豆结荚时形状也有区别,有的短,有的长,要是种植长的,需要为豆藤搭架子,一根根的树棍,立起来,等到花豆开花了以后结出来的果实正好可以沿着树蔓垂下,有的一直要垂到地上,等去摘着吃时,最喜欢摘快要垂到地上的。一眨眼的功夫,篮子便会装满。
豆荚花种花豆也很讲究,从选种,栽种,等到长出新芽,接连的施肥,除草,插树棍。这其中一样都不能偷懒,等到花豆采摘期的时候,第一遍就是新熟时,叶子还是青的,豆角也是青的,可以摘下来炒着吃,煮着吃。味道可别致了,等到叶子都枯萎了,就可以从地里连根拔起,再经过炭火暴晒,才能打豆子。
插了树棍的花豆藤说起打豆子,这可是个技术活,把晒好的花豆连同根茎一起,放到一个宽阔的地段,用打架(打花豆的架子)来来回回在晒干的豆藤上敲打,一遍,两遍,三遍……一直打到所有的豆荚都空了,豆子全一股脑咕噜咕噜滚出来才算完事。因为灰尘太大这中间都是带着头巾完成的。
接下来的工序便是分拣好豆和坏豆了,这个过程通常都是母亲来完成,我们一群孩子小打小闹,看着母亲一个人熟练的做事。
花豆的吃法有很多,最喜欢的便是把煮熟的花豆倒入发酵好的酸菜中,弄成酸汤。从小到大,酸菜是我们家乡的标榜菜,每顿饭可以没有肉,但不能没了酸菜,这是我们对酸菜的情感定义。
除了可以做成酸汤,还可以和猪脚一起炖,炖好的猪脚加上浓浓的豆汁,喝起来一点都不油腻,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花豆竟可以熬成热卖的八宝粥。
现在,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村种地的人少了,种花豆的人更少了,倒是父亲,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往年由母亲干的活便被父亲承包了,这些年,土里的生气一刻不曾减少,父亲拾掇那片土地,心疼得像是心尖儿,小心翼翼的打整,年后便开始挖埂,平整土地,清理地里的石头,接着便是背粪,投种…………,一连串的事,父亲从不省工节时,把地里的庄稼拾弄得归归整整,遇到收成不景气的年头,大概也就打几十斤花豆。
因为漂泊,每年回家的次数很少。算下来也就国庆节,过年有时都不能回去,每次回去,最怕临别,父亲会把在头一天晚上装好的花豆、土豆搬上车厢,我极力劝父亲带着麻烦,父亲不听,说什么也要把东西放进车里,好像没带走什么东西,他们心里会不安似的,遇到过年,母亲还会把做好的一坛甜酒抱进车里,父亲会把提前为我准备好的腊肉火腿,猪身上最好的地方他都希望给我,我一边劝他们,一边佯装坚强,让他们别送,保重身体,父亲送完东西后会走回门口,站在家门前,眼睛望着我们,母亲这些年尽管腿脚不方便,仍坚持要走下来目送我们,我打开车门,强忍泪水,跟他们挥手道别。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佝偻的身影,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目送花豆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却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食材,光景不好的人家,还把花豆拿去变卖贴补家用,好一点的花豆价格相对高点,但大都卖不了多少钱。小小的花豆,成了浓浓的乡愁,成了父母目送子女的印记,成了异地他乡的眷恋。“ 花豆荚,花豆汤,花豆吃了好健康,一顿不吃想得慌,顿顿吃它个精光”。儿时的民谣轻轻唱,我在低声和!
今天又吃起了花豆角,想起家乡的花豆,视线渐渐模糊。又到了秋天,家乡的花豆是否还是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