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春光乍泄(主线校园)：三

全校三千多人。

一个年级一千多人。

一班六十人。十个普通班六百人。

一班五十人。八个次重班四百人。

一班四十人。两个重点班八十人。

两极分化的比例愈加极端，仿佛无形而又沉重的皇冕。

艾伦是第四十一号。

他是中途加入的人。

四十加一。

双数瞬间变成单数。

突兀得刺眼的号数。

好像节外生枝，好像画蛇添足，好像多此一举。

还没亮透的清晨，吹拂着初秋的风。

艾伦在微弱的灯光下抬起头，手指摩挲着厚实的英语课本。

天上还有几颗不肯离去的残星。它们极力想融进黯淡冷色的天空与云朵，它们努力压下身上闪烁的光芒，努力证明自己的合群。又好像根本不愿意和云朵天空融为一体，拼尽全力发光证明自我。

能热热闹闹却得承受烟熏油味的世俗，能悠然自得却得承受孤寡冷清的桃源。

矛盾至极的追求。

一模一样的蓝白校服。

截然不同的绿白校徽。

镜子里的自己，像是新的，又像是旧的。

到底是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迷惑，可又被更加清晰的东西盖住。

管他呢。他相信自己可以把新的一面全部呈现给新学校，可以把旧的回忆通通抛掉，他相信自己能有全新的开始全新的生活！

课间永远是流言蜚语最好的传播时间。一件看似本无杂质的东西，也能通过它，像湖水混进泥沙一般被搅得浑浊不清。

——当然，也可以大胆做出假设，那么就是这件事情的本质，本来就是人看来那样的浑浊不清。

作为班风评比员，利威尔按着学校的规定捧着登记表，一个班一个班地走。看到班里的女生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别班的门口，要借书。

“放心啦我会帮你写笔记的，谁不知道你天天按时上课睡觉啊。”女生大包大揽地从另一个女生手里抽过课本“不过我也很好奇哦，你天天睡觉是怎么保持成绩不掉下去的？”

“啊，这纯粹运气事啦。”女生含糊地说着，眼睛却瞟向另一个地方。

我要教你方法那你分数肯定超过我了。

你以为我傻啊。

“……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转校生？”转移了话题。

“嗯。”

“叫什么啊？”

“好像叫什么…艾伦吧？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喊他四十一号。”

“哈哈哈哈哈。他原来哪个学校的？”

“…据说是分校来的。”

“分校？”别班女生倏地拔高声调，一脸不可思议“我们学校的分校？”

“是啊。你也觉得够呛的吧，分校的人。”女生扬扬眉毛“那里的人来这干嘛？打架么？”

“天啊…”

“三流高中的人转来我们学校，还是重点班，这倒可以上校报头条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能让我们不那么无聊。”她含义不明地笑笑“成天学习学习，学他妈逼的。幸好他来了，不然再这么待下去我们班可得闷死了。”

女生听到这，愣了愣，抬头看向她。

瞬间读懂了她的表情。

彼此心知肚明。

理解地点点头，十七岁少女绽开的笑容，如同花朵般纯白真挚。

可为什么有那么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鼻腔？

利威尔慢慢攥紧手里的笔。

上课铃响，女孩拿着书转身，看到自己。

就像是早就料到他在那里，她丝毫不惊惶失措，纯白花朵在腥味中愈开愈艳。

“听到了？”女孩目不转睛盯着他。

利威尔望着她，眼神波澜不惊。

“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女孩眸中带笑。

大步离去，被叫住。

“你们叫他四十一号？”

“怎么？全级都在这样说啊。”她突然又换上一张惊讶的脸“哎呀，就因为个四十一号，你不会想记自己班的班风差吧？”

欲要触碰到表格的笔，僵住了。

女孩咯咯笑起来。笑得很甜，酒窝很美。

我就是故意笑给你听的。

我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一只展翅欲要横跨海洋的白鸥，努力扑腾着受伤的翅膀。被撕裂的伤口滴答不停溢血，红色弥漫海面。

深不见底的蔚洋，无数闻到腥香的食人鱼终于睁开了懒洋洋的眼睛，眸里闪着兴奋难耐的光。

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唤醒嗜血成性的本质。

食人鱼渐渐聚到一起，透过染血的海面，看到那只孤单漂泊的白鸥。

豁开口，露出泛青的森森獠牙。

女孩的笑容，和这些天来那些从不同人口中的纷纷议论。利威尔好像开始知道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我就是故意笑给你看的。

我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听到了？

你也应该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