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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伴

2017-01-10  本文已影响60人  小李子Viking

我出生的时候,那头老牛已经落户我家有好几年了。

春季农忙时节,它要帮忙耕田,农闲的时候还要拉一下石磨,帮忙制作豆腐或者其他。

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开始帮家里干家务。

这牛活了这么多年,是熬出脾气的了,是挺倔的了。

爷爷交给我的任务是每天要喂饱这个大家伙,但是它拒绝服从我这个小不点的管教,经常用头轻顶我,驱我离开。

但是我从来都不敢违背我爷爷的意愿,只好顶着头皮上了。

于是每天放学回来后,我戴顶草帽,拿个篾筐,牵着它就出发了。这大家伙胃口可真大,嘴巴滴滴答答,一天到晚就嚼个不停,所以放牛的时候我还得利用空隙时间,用勾刀锄割新鲜的鲜草,给它晚上准备饭后甜品。

它吃草的时候,嘴巴是歪着的,慢悠悠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也不碍事的样子。

老牛的模样

不时还会有一些山蚊子一群群的扑过来,伏在它那如同山脊一般的背脊上叮它。它经常是很愤怒的,胡乱的挥摆它的牛尾鞭子,试图鞭打这些恼人的小家伙。但是它的鞭子是够不着那些躲在它的肚皮和脊梁上的山蚊子的,有时候它实在是受不了,便晃动它的大脑袋,鼻里气呼呼的吐气,有时候还要小跑几步,甩一下身体,试图摔掉这些讨厌的家伙。

我割好草了,便从楂树上折一根小枝条当鞭子,帮它驱蚊。它才惬意的吃着草,回头对我这个仆人表示满意,活有青天大老爷之状。

有时候幸运找到一处长得异常茂盛的绿草,我很快就割好了草。趁着空隙,我就平躺在绿茵茵的草垫上,看着一群群的候鸟自西北飞向东南。一个个的小鸟如同一粒粒的粟粒黑点,呈一字排开,在地面上面看去就好像是一条正在行军的蚂蚁线。

我就这样躺着,等到天色差不多暗下来了,蟋蟀,喜鹊,山蚊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就开始轰轰的鸣叫了,我才准备下山回家。

这个官老爷是有脾气的。有时候我割的草不合它的胃口,它就跟我扛上,有时候是走到夹道水稻的小道上,它便赖着不走了,横在路上,扭过头,沉着眼帘,蔑视的看着我。有时候赶上太阳下山了,阴风四起,四周一切事物都变得狰狞,我急得快哭了,它也是那样慢悠悠的左一步右一步走着,还不时的低头用舌头去卷路边的野花,像一个下山的猴子一样,对什么都好奇一番。

我起先是威吓它,然后轻踢一下它,或者用蛮力扯它的大耳朵。但它纹丝不动,我们就像两个拔河的运动员一样,僵持着。

但是通常输的都是我。

我贴着笑脸靠上去,用双手抚摸它那像蒲叶一般肥大的耳朵上面,说一些温软的话语哄它。

有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好用我的必杀技了。我从篾筐里面掏出新鲜的鲜草,一步步的诱惑它走,有时候要花费半刻钟才请到这位官老爷回家。

等到回到牛栏之后,我把牛绳拴好在木桩上,才琢磨怎么收拾它,但是我得小心,因为它还可以用它的秘密武器:它的后蹄。要是它给我一后蹄子,我可吃不消的了,可能得在床上躺几天,还得吞下不能去上学的后果。

但这家伙真没良心,自己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回到牛栏之后还慢吞吞的反刍出今天吃的草,再悠悠的细尝一遍。我却是饥肠辘辘,但它才不管我死活,通常是惬意的看着,什么话也不迸一句。

有时候我趁它转头喝水的机会,猛的跳起来,飞快的踢它一脚或者扯一下他的牛尾巴,然后倏的一声跑出门,扑通的一声把门重重的阖上,喘几个粗气,等到气喘顺了,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吃饭。

它可真记仇,第二天又跟我扛上了。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爷爷就去牛栏给它添我割的草。有时候我太猴急,赶着回家吃饭,忘记开牛栏里的灯了,它就愤气的用前蹄猛烈的击打地面,向爷爷状告我的疏忽大意。

而且它从来不让我骑在它的背上,虽然我从课本上面看过很多牧童骑在牛背上鸣笛的图片,但是我这头牛它是有个性的。有一次它碰巧在一棵老树下乘凉,我悄悄爬上树,试图从树上径直跳到它的背上。它便像发疯了似的,叫着向前飞跑起来,狠狠的把我摔下背来,还重新折回来,用那如同李子一般大的眼睛得意的盯着我,向我炫耀。我想,我得尊重它,从此我没有再尝试骑上它的背。

绿垫子

但是它终于遭到了报应。

一次雨后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下午放学回来之后就牵着它上山了。但是那一天雨下得特猛,泥土被雨打得有点松散。我牵着它走过山麓,行走在山隅的一条泥泞的小道上,小道外就是一个小断崖,下面是一泓清泉,泉中还凸立着一些巨石。

不料它一蹄踩上了一处软塌塌的松土,结果便人仰牛翻了,它“扑通”一声摔了下去,牛角硬生生的触到水里的石头,把左牛角折断了。

我惊叫着跑回去叫爷爷,爷爷跟着我跑回来,拿了一些阿咖酚散散在它的牛角上止血。

它眼里含泪,颤抖着双腿,差不多是瘫在了水里,忿忿不平的朝我们牟叫。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牛角原来是会流血的,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动物也是有感情,也是会流泪的。那件事的后果是它折了一只牛角,脚变得有一点瘸了,我挨了爷爷的一顿狠打,我们可算是同病相怜的了。

但是这家伙还是不让我靠近它,有时候冬天出去放牛实在是太冷了,我发现它的肚皮还是暖乎乎的,我就忍不住就靠在它胖嘟嘟的肚子搓手取暖。它还是嫌弃我,通常是晃动一下肚皮,把我推开。后来我才明白,或许它是一头母牛吧,男女授受不亲,我是这样想的。

不过奇怪的是,从那件事之后,它倒不跟我扛了,变得听我话语。

三年级的时候,爷爷患了肺结核去世了,四年级之后,因为家里已经不种水稻了,奶奶便把老牛卖给了镇上集市的屠夫。

卖的时候我还在学校上课,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是一定会誓死抗争的了。

我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它。放学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挑了个篾筐,奔到牛舍,准备拉我的伙伴上山用餐。

结果牛栏里什么也没有,连那个初生的牛犊也不见了,我顿下身来,仔细的端详混乱的地面。地面上一片斑斑驳驳的痕迹,堆满了被踩碎的杂草。

我哭着,沿着杨桃树铺散的小道一直跑,循着昨日我们还一起相偎走过的山道哭着走着,想寻回它。

那一天我待在往常的那座山上,精神恍惚,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夜里奶奶提着马灯,漫山遍野的喊我,最后才在一棵茶子树下才找到我。

因为我小时候是一个比较笨讷的一个小孩,没什么玩伴,老牛算是我童年的一个朋友。

后来每次到田野里溜达的时候,听到别的牛哞哞的叫,总是出现幻听,以为家里那头老牛回来了。但是抬头一看左牛角,我就辨认出它是回不来的了。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家里还养过一条小黑狗,但是后来又被狠心的狗拐子拐走了。

这样子,我是彻底没脾气了,从此对养动物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就一直是自己孤单的走着,但是好像又失去了些什么。

人嘛,走在世上,总会被什么所触而感动,这让我想起,我还是一个人,会哭,会闹,会笑,会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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