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子

你若问我小时候最怕什么，那肯定是刮风下雨了。想一下待在一个破房子里，外面狂风怒吼，大雨瓢泼如注。我们像一只只受惊的小鸟在屋子一角窝着，安静中，房子突然塌下一块，混着泥加着土把干净的地方砸的乌七八糟的，泥水飞溅。记得有一次下雨，房子后檐塌了，感觉天要露了，我们惊恐的奔出屋去冒雨找到爸爸，找到爸爸似乎就安心了，那时的爸爸就像超人，在我眼里无所不能，其实爸爸只是等雨停了去房上把房顶补了一遍，尽管再一次下雨还是外面大雨小雨，但我们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后来房子真的不能住了，爸爸决定在村边上的空地建房。爸爸并没有太多钱，爸爸说这辈子最发怵的一件事就是张口跟别人借钱，自己哪怕有一分能力也觉不张这个口，可是房子要塌了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那时姑姑家开了纸箱厂，据说日子很好过，爸爸去姑姑家借钱，姑姑三番五次推脱，爸爸又去他们工厂希望能筹点钱，爸爸说当时姑姑没办法连一块两块的都凑上了，凑了两千块钱。我的爸爸是硬着头皮拿着钱出的门，那种憋屈只有他能体会。爸爸说房子垒起了跟脚，凑钱第一个把姑姑的钱还上了，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借钱还不起，爸爸把零碎的钱换成二十张百元大钞，还回去时爸爸在酒桌上喝多了，哭了，他埋怨姑姑，他自己委屈，他痛恨贫穷让好强的自己在亲戚面前没有任何骨气，他把这半年的压抑宣泄出来，他要争一口别人根本不在乎的气。

2018.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