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畔的问安
回想那段巴黎假期,有过期待,有过失望,有过感动,有过完满。我怀念左岸的咖啡香,怀念布朗老爷爷的呼唤,怀念临走前对着蒙马特高地说“au revoir”。--题记
到巴黎是法国国庆日的隔天,街头尚有欢庆的余温。香榭丽大街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水味,围绕在奢侈品店的人络绎不绝,总归是迎合了想象中那个不太受人待见的模样。对这个浪漫国度我并没有怀抱多大的憧憬,相比之下可能下一站比利时的巧克力更合我意些。
有了主观上的叛逆,观感都会随之添抹几笔备注。大法有不输意大利的热情,骨子里亦透着不可撼动的傲娇。初见布朗老爷爷那会儿,他脸上标志性的法兰西高冷范一度让我怀疑自己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直至看到我们每天早晨抽出半小时在院子里拿着手机操着国语腔跟读法文,他脸上的褶皱才释出善意。
在意大利,当你说出“ciao ciao”(问候语)时,对方眼里闪现的是喜出望外的激动;而相同的情况在法国,却只能得到对方终于肯与你对视的“殊荣”,仿佛这样的行为本是理所应当。所以当我们努力啃着半懂的法文时,在布朗老爷爷看来,这充分展现了对他们民族的尊重。打那以后,他招待我们这群访客不再那么客套了,多了股人情味儿。
法国人的浪漫是自内而外的洋溢,不矫揉造作,他们会将生活打点出音律般的情调,无关乎节日或对象。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天每天,我都期待走出院子便能呼吸到新鲜的不带浑浊的空气,看到布朗老爷爷迈着有些笨拙的步伐,炫了炫手里的咖啡,大喊:“早安丫头,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他会侃侃而谈自己的偶像--蒙马特高地的梵高--他的梦想和才华,也会纠正我对拿破仑纯主观性的仰慕。我们的交流仍然是英语,尽管都带着各自母语的腔调。
对于我们崇尚的巴黎圣母院和莎士比亚书店,他一派兴奋地建议我们搭地铁,在小巴黎中穿街走巷寻找书中的心向往之。我从不知道法兰西民族的血液里还流淌着冒险因子--传说中的地铁一个月前曾遭受恐怖袭击。
七月的阳光绚烂得耀眼,我们在右岸吃了游轮午餐,向路人问路后走入地铁站等九号车。纵使心跳略带忐忑,不久后便被由远及近驶来的列车化解了,黑人列车长朝我们招手,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在这标志性的“巴黎人的世界”里,黄种人是罕见的存在。
辗转一个多小时,我们踏在左岸的土地上。咖啡店和书店栉比鳞次,空气中洋溢着文化和浓郁的奶香气息。沿着塞纳河畔来回数趟仍没见着莎士比亚书店的踪影,我们找了家咖啡馆,点上两杯单品,边品尝咖啡边向店家询问。她很讶异我们找这家百年老店:“她是文化人的宝贝,海明威的世界啊...”
喝完咖啡,我们朝她说的方向再走一遍回头路。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带动树枝摇晃,恍惚间,绿色招牌若隐若现。原来,经典竟是藏身在这般僻静的地方。
她,扬名世界文化圈,却安身得如此低调。不算高档华丽的门面,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进店的顾客限定人数,禁止拍照,自觉安静。
店内,木质地板吱呀的声响令人不由放轻脚步,低声交谈成了奢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这里的静谧。晕黄的灯光打造出柔和的复古风味,书籍的摆放随意,或与房梁相顶,或逐摞堆在地面,仅留一条小小的过道。我们事先已列出购物清单,在导购员的帮助下,买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王子》、《流动的盛宴》等珍藏版书籍。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左岸的咖啡馆,抑或这家百年老店,店家的结款方式都带着一种散漫:他们不着急告诉你消费金额,问我们是否要在书的封面印上邮戳后,便打开话茬子。当然,掏钱也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不需要紧赶慢赶地数着硬币,慌乱无章。
走出书店,河对岸,宏伟的哥特式建筑,梦寐以求的圣母院就在眼前。巴黎的夜幕来得稍早一些,快被吞噬的残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天际挥霍一抹红光。
据说与圣母院最美的邂逅是傍晚,我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日落黄昏·巴黎圣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