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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读书丨凌叔华《酒后》:精神越轨远比身体出轨来得强烈

2019-01-08  本文已影响2人  雨热

本文由内容概括评论杂谈两部分构成

内容概括

《酒后》的故事只有三个人物,分别是采苕、永璋和子仪,他们三人互为好友,采苕和永璋则更进一步,已结为夫妇。

一次,朋友们来夫妇二人家做客。夜深客散了,只有子仪大醉,留在采苕家的大椅上酣然睡去。采苕怕子仪睡得不舒服,吩咐丈夫给他脱鞋、盖毛毡。这一切是她指挥丈夫做的,自己不曾触碰到子仪。

采苕担心子仪酒醒后要茶要水没人理,便与丈夫永璋待在壁炉旁,留在子仪身边聊天。室内灯光昏暗,壁炉火光温暖,盆梅绽放,飘散出温馨甜醉的香味。

永璋接着酒劲对妻子采苕抒发爱意,他拉着采苕的手,说道:

“亲爱的,叫我怎样能不整个人醉起来呢?如此人儿,如此良宵,如此幽美的屋子,都让我享至!平常在这样一间美好舒服的房子坐着,看着样样东西都是我心上人儿布置过的,已经使我心醉,我远远的望见你来,我的心便摇摇无主了。现在我眼前坐着的是天仙,住的是纯美之宫,耳中听的,就是我灵府的雅乐,鼻子闻到的—销魂的香泽,别说梅花玫瑰的甜馨比不上,就拿荷花的味儿比,亦嫌带些荷叶的苦味呢。我的口----才尝了我心上人儿特出心裁做的佳味,----哦,我还可以尝似花香非花香,似糖甜与糖甜,似甘酒非……”(《酒后》)

面对丈夫永璋的肉麻情话,采苕无动于衷,只是叮嘱永璋小声一点,当心吵醒子仪。她数次望向睡着的子仪,永璋却也毫无发觉,仍是自顾自地倾诉爱意。

永璋提出要送采苕新年礼物,让她尽管提要求,不要吝惜钱。采苕听了,仍望向子仪,在她眼中,熟睡的子仪,脸庞看起来格外温润优美。

采苕听了,想了一想,后来仍望着那睡倒的人。此时子仪正睡的沉酣,两颊红的象浸了胭脂一般,那双充满神秘思想的眼,很舒适的微微闭着;两道乌黑的眉,很清楚的直向鬓角分列;他的嘴,平常充满了诙谐和议论的,此时正弯弯的轻轻的合着,腮边盈盈带着浅笑;这样子实在平常采苕没看见过。他的容仪平时都是非常恭谨斯文,永没有过象酒后这样温润优美。采苕怔怔的望了一回,脸上忽然热起来。(《酒后》)

采苕终于将愿望说出了口,她想吻一下子仪的脸庞。

永璋起初不答应,也不理解。采苕向他吐露心声,原来她早就倾心于子仪的才华与为人,只是对方已有妻室,爱慕之情只得深埋心底。采苕反复表明自己只是想吻他一下,了却这个心愿,自己就能彻底安心,否则心里永远不舒服。

“哦!所以你要去Kiss他,采苕?”

“唔,也因为刚才我愈看他,愈动了我深切的不可制止的怜惜情感,我才觉得不舒服,如果我不能表示出来。”她紧紧拉住永璋的毛道,“你一定得答应我。”(《酒后》)

“我没有喝醉,真没醉,”采苕急急说道,“你得答应我,只要去Kiss他一秒钟,我便心下舒服了。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她看住永璋。

“你真的非去KISS他不可吗?”

“是的,我总不能舒服,如果我不能去Kiss他一次。”(《酒后》)

永璋答应了,他果决地说道:“好吧!”采苕却请求丈夫永璋陪着她一起去。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又回来拉永璋首,“你陪我走过去。”

“我坐在这边等你,不是一样,怕什么,得要人陪?”

“不,你得陪我去。”

“我不能陪你去。况且,我如果陪了去,好象我不大信任你似的,你想想对不对?”

她不答的走去,忽然又站住说:“我心跳的厉害,你不要走开。”

“好,我答应了在这边陪你的。”(《酒后》)

采苕走到子仪跟前,终于要如愿以偿,脸红心跳一阵,却又放弃了,最终与没有吻下去。小说至此也就结束了。

“我去了。”她说完便轻轻的向子仪睡倒的大椅边去,愈走近,子仪的面目愈清楚,采苕心跳的速度愈增。及至她走到大椅前,她的心跳度数竟因繁密而增声响。她比时脸上奇热,内心奇跳,怔怔的看信子仪,一会儿她脸上热退了,心内亦猛然停止了强密的跳。她便三步并两步的走回永璋前,一语不发,低头坐下。永璋看着她急问道,

“怎么了,采苕?”

“没什么,我不要Kiss他了。”(《酒后》)

评论杂谈

《酒后》是凌叔华1924年发表于《现代评论》的一篇短篇小说,故事叙述了五四后,新式家庭里的一场小小风波。

小夫妻二人与他们共同的男性朋友子仪饮酒后,子仪酣然沉睡。妻子采苕对子仪倾慕已久,请求丈夫永璋能否让自己亲一下他。永璋被妻子说服,同意了。采苕走到子仪跟前,却最终没有把亲吻的念头付诸行动。

小说标题为《酒后》,故事场景也设置为一次酒后,这是富有深意的。因为喝了酒,人理性的阀门就打开了,原始冲动、潜在的欲望就能爆发出来。正是借着酒力,妻子才会提出这从某种程度上说,略微越轨的要求。

喝酒的过程虽已省略,但酒起到了让人物心理离开常轨的情节功能。只有如此,读者才能看到人物心理潜在的一面。这种潜在欲望与外在理智的交战,也是小说的看点与亮点。

关于采苕为何最终没有吻下去,我是这样看的。

子仪已有家室,采苕无法对其表达爱意,这于采苕是永远的遗憾,这份遗憾是无法通过一个吻简单化解的。采苕是精神越轨在前,身体(渴望)越轨在后,精神的越轨远比身体的越轨来得强烈。

《红与黑》中有过类似的话:幻想的爱情,比较真实的爱情,来得更活跃。

正是通过精神的越轨,采苕内心交战,脸红心跳,一番挣扎,将求之不得的遗憾(或许是暂时)排解了。

也正是因为采苕看重不是一次身体越轨,而是精神解脱,所以要反复劝说丈夫,以征得其同意。丈夫不仅是采苕的伴侣,更是采苕内心道德感的投射。不难看出,对于婚后仍对其他异性怀有特殊感情,采苕内心并不能完全接受这种想法。

当潜意识中的守妇道的贞节观投射到丈夫身上时,采苕表面是要说服丈夫,实则是想说服自己,让自己的潜在欲望和道德理智达成和解。如果没有这种和解,一吻之后,采苕极可能认为自己背叛了丈夫,成为了“不洁”的女人。

反过来说,和解既已达成,那么身体越轨的那一吻也就不重要了,采苕兴味索然,便放弃了。

从写作技巧来看,凌叔华极擅把握女性幽微的心理起伏,并通过语言、动作、神态的细节刻画,将其反映到文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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