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①

五月的街头，随便走走，在街角，在巷口，也可能在两栋楼之间狭窄的空地上，一抬头，总能看到一树灿烂的夹竹桃花。

比晚樱明艳，比海棠高昂。

我从不走近观赏，只是远远望着，等幽幽的香气缓缓飘来，任绿蜡似的叶子上，红霞或白雪般花朵，打破初夏浓厚的绿意。

它不是名贵的花，也不是最美丽的花；但是，对我来说，她却是回忆里开得最喜人的花朵。

在夏天，山村的花朵，一半长在山野，一半种在菜园。

村后的小山，在儿时记忆里那么高，山顶乱石丛生，中间有密密的树林，底部有大片大片的草坡，内里零星地扎着黄色、白色、蓝色的碎花，远看，什么也看不出来，走近了，才能发现妩媚的风情。

偶尔，也能遇到山茶花那样的大花朵，不是很常见，却总会幽灵一样在碧绿的草丛中突然出现一两株。

你看着它细长茎端舒展的花瓣，有小儿手掌那么大，绯红夺目，不，不对，是艳红，也不对。

很慌张，说不出来眼前的景象，小小人儿蹲在那儿，被惊艳到失语。

伸出手，想采撷，想占有，想守护，想遮蔽，末了只是木呆呆地看着，看着，把那孑然的美丽，深深印刻在心里。

开在菜园的花，多是调皮的花。

倭瓜随地打滚，就滚出了大片的藤蔓，这儿丢一朵那儿丢一朵，满地都是黄灿灿的，你扯着我，我拉着她，捉迷藏一样，变出许多倭瓜。

黄瓜法力高强，一路用软软的丝线缠绕着，顺着架子爬的老高老高，形成一面翠绿的屏风。还不忘把小喇叭一样的黄瓜花，点缀在上面。对了，还有紫色的眉豆角，眯着小眼睛，也要跻身其中，在架子上笑清风。

地头的凤仙花，别看样子不起眼，开的花也小小只，却是小姑娘们的心头好。晚上，把它们采摘下来，加点白矾，细心捣成绒糊状，涂在指甲上，再用麻叶紧紧包裹，美美睡一觉。第二天，芊芊玉指上就有了红色的指甲。瞧，多好看！

夹竹桃花？

能吃嘛？啥用处？

谁会……种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