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印象—南京

2020-04-23  本文已影响0人  画楼西畔9039

        总觉得对一座城市的认识也像认识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终于人品。曾先后去过南京五次,或是旅游,或是学习,从最初的惊艳到后来的走近,也是一个始于颜值终于品格的过程吧。

        六朝金粉,秦淮风月,南京固然是有颜值的,但真正让我爱上这座城市,还是源于她的历史风烟和记载着这些历史风烟的城池和古迹。那么多鲜活的人物曾在这里留下佳话或传奇,使这座六朝之首的千年城池在岁月的长河里散发着它的独特魅力。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南朝山水诗人谢朓这句诗,对南京的地位概括得经典至极。

        南京大概是被作为都城次数最多的城市,从三国时期的东吴,一直到蒋介石的国民政府,都曾以南京为都城。所以,秦淮灯影、吴侬软语无论多么柔媚,都不能掩盖南京虎踞龙盘的帝王之气,也牢牢锁定成了这座城市的宿命。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欢朋,来来往往的成王败寇一朝又一朝,与南京一起,沉默成黑夜里的雕像。抚今追昔,东吴之地的彪悍,六朝金粉的欢脱,南唐后主的故国,大明风月的淫靡……都成了俱往矣。

        南京也是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城市。西晋,南唐,北宋的三次衣冠南渡为南京奠定了繁荣的文化基础,使南京成为古代中国的文青聚集地。如果要把曾在南京生活过的诗人的名字列举出来,那将是一长串响当当的名字,李煜、陆游、辛弃疾、李清照、杨万里,王安石,王昌龄,李白……任何一个名字拎出来都是足以震动文坛的人物。据说历史上曾有59位诗人在南京停留,并留下了592首诗,位列榜首的就是李白,李白一生创作的八百多首诗中有91首都是写给南京的。据说他还曾对皇帝建议迁都南京,可见对南京迷恋之深。

        南京更是一座出美女的城市。南京的美女不同于其他城市,南京美女的美在于才华和风骨。秦淮八艳是女中的士大夫,天下兴亡,八艳有责。我们读顾湄的词,李香君的诗,柳如是的尺牍,不像妓女所为,倒真有李清照、朱淑真、甚至后世顾太清的感觉。她们“超世俗,轻生死”,热心政治与时事。连陈寅恪这样的史学大师,也要为她们来作传。《红楼梦》里的十二金钗也个个是才学不让须眉的才女,她们在大观园里开诗社,咏海棠,凹晶馆连诗,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南京的文化风华。

      朱自清在他的散文的《南京》里说: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些时代侵蚀的遗痕。你可以摩挲,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想到六朝的兴废,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这些也许只是老调子,不过经过自家一 番体贴,便不同了。

        是啊,“往事悠悠君莫问,槛外长江空自流”。南京是所有人的南京,但是站在六朝兴废的城池上所唤起的登临之意,大概是各不相同。

        而我每每忆起南京,想到的竟不是秦淮河的浆声灯影,也不是夫子庙的袅袅香火,更不是中山陵、总统府、雨花台、明故宫……而只是那路边遮阳蔽日的梧桐。也许是记忆太过久远的缘故吧,如同一张故人的脸,眉眼都已淡化,留下的只有暖人的笑容。

        至今还记得走在中山北路时参天梧桐的那种遮天蔽日,茸茸如海,以及通身沁入心脾的凉意。梧桐成为每一个在陵园路和中山北路行走过的游客心底挥之不去的南京印象。遮天的梧桐树影里,随意一处,都是南京的文化名片。每个南京人心中都有无法割舍的法桐情结,也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梧桐路。

        关于南京种植“法国梧桐”的说法有很多种,最浪漫的就是:传说当年宋美龄特别喜欢法国梧桐,蒋介石爱妻心切,特意从法国引进两万棵梧桐树种,从美龄宫一路种到中山北路,种成一串宝石项链,送给爱人做礼物。

        法国梧桐的确是一个浪漫至极的名字,又浸染了秦淮河千年的脂粉香,倒让这座六朝故都摆脱了历史的重负,往日的刀光剑影、荣辱兴衰被几分现实的恬淡荡涤得清澈无华了。这是在其他的几座古城中所极少见到的。不象北京,政治的羽翼在每个角落投下硕大的影子,每一寸土地都彰显着帝王之都的现在与曾经,历史成了城市的标签,过于炫耀了。不象西安,灰色的城墙围住了昨天,也困住了今天,历史更如同枷锁太过沉重。想来,梧桐真的是不仅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今天的南京。让每一个异乡人走在她的街头,心底都会有前所未有的安宁。

        衣冠南渡成就了南京兼容并蓄的的底蕴,历史劫难涵养了南京淡泊恬静的态度,今天的人们对美的虔诚又让她的风姿又多了几分宽度。这样的城市注定了不是浮夸的,这里的人们也注定了是平和的。人们按部就班地工作、学习、生活,可没有赶时间的紧促,没有凝重如标本的表情。但又绝不如同成都的悠闲。在这里,我感觉得到城市的跳动,人们在自己的秩序中享受生活。以至今天我还对朋友经常提起:“南京是我以为在中国最适合养老的城市之一。”

        且用辛弃疾的一首词来结束今天的南京印象吧:

        把江山好处付公来,金陵帝王州。 想今年燕子,依然认得,王谢风流。 只用平时尊俎,弹压万貔貅,依旧钓天梦,玉殿东头。

        看取黄金横带,是明年准拟,丞相封侯。 有红梅新唱,香阵卷温柔。 且华堂、通宵一醉,待从今、更数八千秋。 公知否,邦人香火,夜半才收。

        忘了谁说的:所谓六朝繁华,有时候只是一种文化上的可爱。

        深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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