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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诗堂·堂诗十五首:胡弦、蒋蓝、萨仁图娅、 王德宝、庄伟杰(澳大

2023-12-14  本文已影响0人  宽诗堂

宽诗堂·堂诗十五首:胡弦、蒋蓝、萨仁图娅、 王德宝、庄伟杰(澳大利亚)、徐英才(美国)、张月琴(澳大利亚)、欣文、冬日暖阳、凤凰座、不二、陈亮、黑岩、汪道波、布鲁斯(十四)

【宽诗堂作品选】


胡弦:空楼梯


静置太久,它迷失在

对自己的研究中。

……一块块

把自己从深渊中搭上来。在某个

台阶,遇到遗忘中未被理解的东西,以及潜伏的冲动……

——它镇定地把自己放平。

吱嘎声——

隐蔽的空隙产生语言,但不

解释什么。在灰尘奢侈的宁静中

折转身。

——答案并没有出现,它只是在困惑中稍作

停顿,试着用一段忘掉另一段,或者

把自己重新丢回过去。

“在它连绵的阴影中不可能

有所发现。一阶与另一阶那么相像,

根本无法用来叙述生活。而且

它那么喜欢转折,使它一直无法完整地

看见自己。”

后来它显然意识到

自己必将在某个阶梯

消失,但仍拒绝作出改变。固执的片段

延续,并不断抽出新的知觉。

“……沿着自己走下去,仍是

陌生的,包括往事背面的光,以及

从茫然中递来的扶手。”


蒋蓝:如何从虚空里取出一把刀


天籁没有声音

树的耳朵听得见

乌鸦的耳朵听得见

豹子的耳朵更听得见

我和你听不见

从万物竖起的耳朵上

知道天籁一步一步来了

我只能听到一些平常之声

从树梢从草地从水面

从你丝绸的叫喊中

声音把我内心的斧头大卸八块

铁、白亮的刃、木柄和缠绕的灵

声音把我的仇恨与悔意

我的骨头我的肉一点点磨成香灰

我提前看见自己成为骨灰的时辰

那些声音吹气如兰

我被一点点重新塑造

我是粮食我是眼泪我是墨汁

我还是我,你是我的女人

我随时可以从虚空中取出一把刀

但也可以取出一匹照亮殿堂的红绸

你只能学会火中取栗

还应该学习从火中取焰

如同从黑夜取走纯黑

然后为黑暗昭雪

我和你听不到天籁

但能够在声音里死去活来

是多么不易啊


萨仁图娅:蒙古女人


浸染乳香的清芬

为长调牧歌添加音韵

大草原上的蒙古女人

花朵般美丽 一千倍美丽

泉水般纯净 一万倍清纯

我的耳轮在额尔古纳河畔倾听

我的目光在伊金霍洛搜寻

从远古三娘子的军帐中走出

从当今敖包相会的月光中走来

逐水草而生而居的蒙古女人

蒙古帝国后宫无硝烟

蒙古女人以自己的清纯血乳

造就男人无畏的气概与精神

蒙古女人舍出自己的一切

成就男人豪迈的灵魂

蒙古男人朴实刚健

勇猛凌厉可打败任何敌人

蒙古女人则宽厚坚韧

包容一切繁衍民族化育灵魂

托依克与奥布奥布劝奶歌甜润

蒙古男人拥有过去

蒙古女人把现实搁置于心

草原的味道奶牛的气息

在孩子的成长中完成自己

大草原是乳汁和汗水浸泡的根

天上飘着洁净的白云

草地上跑着白银般的羊群

善良坚韧的是蒙古女人

蒙古女人手中的鞭子

舍不得抽打羊的身

鲜洁的血与鲜洁的乳交融

大草原上的蒙古女人

眼睛是清澈的泉水

草原上的蒙古女人

心灵就是牧场绿茵茵

蒙古包的袅袅炊烟

马头琴的悠悠歌吟

蒙古女人总是站在男人身后

蒙古女人聚一起没有争斗

蒙古女人只会爱不会恨 


王德宝:蚕食


世界成了一面簸箕。我躺在里面,听自己被蚕食的声音,唦唦唦的,像那些消瘦的云不甘的哭泣。

生命的脉络凸现在一些忙碌的嘴巴之侧,白生生的,有如一根根难以下咽的刺。

位置被固定。明明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人生残局,我也无法起身收拾。

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我躲过了那双采摘的手,我的生机就还能在田间地头的某棵树上演绎下去。

就还会有阳光照耀我,有花儿仰慕我,有蚕儿在远方想念我,呼唤我。我的岁月就还会被希望镀亮。

在一棵高高的树上,我还可以任意诠释有声有色的含义。

来来往往的风里,我也不会理睬谁的吼叫和驳斥。

现在,我却连翻身的机会都失去了。躺在一面簸箕里,我等待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嘴。

我的生命在各种张开的嘴巴里一点一点地枯萎,一点一点地被吞食。

有一只手在翻动。我知道,这只手翻动我,也不是为了让我能够躺得更舒适,而是为了方便那些洞开的嘴。

被手掌控,我的天地只剩下簸箕的一隅。

在一面簸箕里,我静静地倾听,自己消


庄伟杰(澳大利亚):转角处写意


在军营村的某处高地,转角处

一笺风景名信片,随秋色扑面而来

直觉证明,预感中指向的正是江山如画

瞧,那片楼宇无声地绽放秋的斑斓

以多彩笔触,映现迷宫般的美学情调

蝴蝶与花草,则在暧昧中交头接耳

空气里,回旋缕缕功夫茶的韵味

时间常常在拐弯处,通向未知的美

路的转弯,是在设计小说的情节

还是在临界点突兀成诗的空灵

一棵树在岩石上独对苍茫,沉静无语

仿佛四处无人,只析出悠然之乐

此刻在虚空中放怀,体味无穷引力

谛听大美无言,道路刷新出干净的微笑


徐英才(美国):瓷土之涅槃


千年的穿行

从封密的黑暗到光明

万般的锤捏

从散乱的颗粒到胎状

风反复熏染

仍注入不了生命

着装后封入黑窑

经过火的锻炼,煎熬,涅槃

重见光明时  终于神采奕奕


张月琴(澳大利亚): 倒春寒


春风蘸墨捉笔

用独特的描写手法

淡一笔  浓一笔

画出春天 撩拨大地

树枝丫不管不顾的回头

青草芽也嚷嚷着探头

忘记淹没在浮尘里的寒潮

春风抖擞一下

将整个世界描为素白素白

安静的让鸟儿不敢喘息

冰封的二月停留在一棵老柳下

一边拥着春  一边揣着雪

被一首诗倒背如流

一激灵  再激灵

也努不出一丝鹅黄

布满裂缝的土地盖上雪被

喊着疼

怎么也露不出底色


欣文:年轮


父亲在门口的树下裹烟

晒干的叶子,满是奇特的皱纹

理顺、铺开,再沿着叶脉合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如同整理一段再熟悉不过的时光

新生的烟火在指间显得瘦弱不堪

一闪,便有数年的光阴泛白,成灰

挨近黄昏,火光越发明亮

如同故乡夜色中的灯盏

忽明忽暗,一点点,涌上心头


冬日暖阳 : 相思


见与不见,依然思念

为你写诗,任墨色流淌

那一笺一笺的墨香

只为纪念那些

曾经爱过的葱茏时光……

这世间,总会有一种相依

是来自于灵魂的默契

即使,隔着漫长的黑夜

以及遥远的距离

也能够被清晰的感知

不语,却最是相思

夜晚来临

我们各自在喧嚣中归隐

在一盏茶的微温里将彼此念起

又在月光丰沛时恰好相遇

我不必将花事与荷风寄你

只一首旋律就会明了

一种灵魂的妥帖与相依


凤凰座:致空白


六月的大地,到处燃烧着绿色滚滚浓烟

珍藏多年名字,不小心被一枚绿叶点燃

眼被风雨洗成蔚蓝高空,鸿影偶然飞过

已无法在石头上刻下痕

与青山对饮几杯后,天边开出两三朵云

那是曾经的白


不二:白露


秦时明月

敌不过城里的一片霓虹

窗前明月光

怕也引不起游子的乡思

不知道是走的累了

还是走的远了

或许我们的灵魂

需要白露将他冻醒

露从今夜白

是月光漂白了青露吗

还是苍苍蒹葭

偷偷给青露染了白头

不久你我也会白了头

又是谁给我们染的呢

故乡在月色里明灭

故乡又在月色里清晰

可是

我们是从哪里赶来聚会呢

那个最初上路的源头

乘着月光能回去吗

我猜在那个地方

应是白露为霜的清秋

所谓在水一方佳人

正是已经回归的故人

应有人想我念我等我笑我

应笑我还有一段尘缘未尽


陈亮:神


那时候,母亲每到初一或十五的正午

都会捏几个地瓜面皮的饺子

放在供桌上供奉

有时候还会虔诚地跪下

双手合十,嘴里弥漫着咒语

五分钟后再拿下饺子给我们吃

这时候,除了鸟鸣

一勺一勺挖着耳朵

阳光将麦秸坐出了声响

我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仿佛神真的来到我们身边

那时候,我的哑巴姐姐还活着

她会从母亲手中接过饺子

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到我面前

咬着嘴唇拍拍我的肩膀

示意我吃,姐姐很美

仿佛刚从画上走下来

那时候,每吃一口,我都会感受到

神的香神的暖,神的无处不在


黑岩:那年月色


月如钩时,总能钓出回忆

思念的光 

漂白了故土

夜行的人,不见影子

只有行走时

才有清晰的沙沙声

然后,柴门咿呀着开了

不用说,一定是父亲

一个没有白天与黑夜界线的人

随即是锄头叩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惊乱了屋内的鼾声

此时,月光逗留在窗外

或者,窝在一个少年的梦里

此时,好想月亮再圆一些

能照亮乡下的路

好想自己就是那把锄头

被父亲握着

随时都能翻耕故乡的泥土


汪道波:潮汐


想揭穿一个秘密

窜到了岸上

没来得及说

又被扯了下去

沉沉浮浮

这秘密藏了太久

海不相信

水枯石烂

我也不信

潮汐不说

没人知道那个秘密


布鲁斯:冬至


她的身影隔断时光静默

瞬间的短暂失忆

仿佛黑暗已逼退白昼

钟表停摆在月色中

今天,要吃很多食物

比如饺子,比如羊肉

还要穿上盛装

去过一个隆重节气

如同西方的圣诞夜

唯一不同的没有树上悬挂的苹果

只是大碗喝自家酿制的米酒

想着冬天即将冰封的心事

擦一根火柴

看看周围朦朦胧胧情景

点燃香烟

望着忧郁随风飘散

再跳上一支舞

让心境明亮柔和

然后,收拾好晚礼服

沉睡至明天

太阳冉冉升起

    ——《堂诗三百首》纸刊选稿(排名不分先后)

                        执行主编:龙炳

                    编辑:小尤/白丽

                      202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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