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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青麻头(第十一节)

2018-12-20  本文已影响18人  古城弦乐

  中京青麻头

  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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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怎么说“造化神奇、匪夷所思”呢,我刚一踏进洞口就突然感觉到那些凌厉呼啸的山风倏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盈飘逸、如烟如丝般的清凉微风在身边妖娆舞蹈。似乎洞内确有种无形的魔力,能碎石熔金,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外面狂风大作,咆哮嘶吼如野兽,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与黄昏时分相比,此时的“黑棺材洞”更是一团漆黑、阴森恐怖,似乎每一处手电筒光线所不能触及的地方都潜藏着巨大的危险,毒蛇们会像凶残狡猾的猎食者那样,以逸待劳、蓄势待发,一旦瞅准机会便会猛然窜出,一击致命、一剑封喉。

        我们三人屏息凝神,战战兢兢地结阵前行,计划着把背包、布袋、干柴等物拿过来,在泉水喷涌的巨石旁边安营扎寨。毕竟走过一趟,路熟,洞穴又不大,况且我们脚步轻缓幸运地并未惊扰到户主“索命黑棺材”,所以还算顺利地完成了这一计划。

        找块平坦干燥的高地,放下装备,坐下来好好歇息。旋亮手电仔细观察,发现营地的位置选得颇有讲究:背倚巨石、靠近水源,直面草坪、视野开阔,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既方便捕捉“青麻头”又易于熏烘“蛇灭门”;倘使出现被毒蛇包围的极端情况,也还可以攀上巨石,凭险自守,居高临下打持久战,以谋求态势的反转。

        “尾爷儿”打开布袋,掏出压缩饼干,略带歉意地说:“条件简陋,都凑合着吃点,合力拿住那‘青麻头’,待事成之后,我请兄弟们到‘金樽阁’吃庆功宴。”

        “金樽阁”是蟋都古镇最豪华气派的酒店,里面装潢考究、设施精美,流光溢彩、富丽堂皇,由街面上最有权有势的高氏家族出资兴建;经营上走的是高端路线,只接待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领军人物,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即使豁出去拿钱硬砸,想要进去开开眼、过把瘾,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根本就定不上座,人家实行的可是会员引荐制。

        原本自下午睡醒后,我们三人一直紧张忙碌,虽滴米未进却不觉饥饿,现在情况稳定了,经“尾爷儿”拿食物这么一诱惑,才猛然意识到许久没有吃饭,立刻饥肠辘辘起来。

        “纪爷,这里黑咕隆咚,怪瘆人的,要不咱烤把火、驱驱寒吧?”我嚼着饼干喝着凉水,惶惶不安地建议道。

        “唔,不可。”“尾爷儿”严肃地一摆手,断然否决了我的想法,“干柴是用来熏烘‘蛇灭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咱们有手电照明,穿的又是保暖的厚迷彩服,困难应该不大,兄弟们将就一下,熬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确实,形势所逼,容不得我们热汤热饭地淡定吃喝,于是我识相地闭口不言,呆瞅着三盏昏黄的光晕黯然伤神。

        “嘿嘿,好哇,‘金樽阁’好哇,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原本埋头“咯嘣咯嘣”猛啃饼干的乔四突然像得了号令一般,揉揉鼻子、吸溜着嘴巴欢叫起来,“酒足饭饱后,吸根烟,往床上那么一躺,再找两个风骚的小妞给捶捶腿、捏捏脚、松松胯……嗬!别提他妈多舒坦了!”

        呸!臭不要脸的,真真好一幅醉生梦死、骄奢淫逸的张狂样儿!

        我心中立刻升腾起一股腌臜之气,拥塞得肠胃翻转欲呕:蟋都古镇民风淳朴、敦厚自律,以前哪有什么“明娼暗妓、失足妇女”?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低级趣味的外地人给招来的?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臭味相投、同流合污,没个好东西!

        “咳,咳!……振彪,现在不宜谈论这些,集中精力办正事要紧。”“尾爷儿”见乔四放浪形骸,越说越离谱,不禁大为尴尬,连连咳嗽制止。

        “嗯哪,纪爷,不消您老提醒,我闯荡江湖多少年,什么道理不懂?”乔四满不在乎地咧咧嘴,随口答应着,手却指向我道,“只是这小兄弟,年纪轻轻,阅历不足,不知道完成任务后的妙处,我特意描述出来激励激励他。”

        这番话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义愤填膺、胸中腌臜之气更盛,终于按捺不住、反唇相讥道:“哼哼!乔大哥这是从何说起?难道自上山以来,我有说过要放弃的话吗?难道我有提出过要求,到‘金樽阁’里吃喝玩乐吗?难道我会像你一样稀罕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么?”

        本来就是嘛,自己想去喝花酒、逛窑子,沉湎于腐化堕落、恣意妄为的快感里,径直去便是了,何必要牵扯上别人!——心口不一、缺乏担当,可见最多不过是帮派中的打手角色。

        “你、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废了你!”乔四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双爪齐出,疾如闪电,直朝我咽喉脖颈处抓来。

        然尔,我早有防备,连忙将手中的干柴枝猛挥过去抵挡,同时起身往黑暗处躲避。

        乔四毕竟是高手,战斗值爆表,见有木棍袭来,毫不慌张,右手依旧叉开如虎爪,左手只轻描淡写地那么一划,便已牢牢攥住,随后上下一抖,顺势一拉,喝道:“小子,认命罢!”

        顿时,一股汹涌的力道如电流般沿枯树枝飞传过来,我虎口剧震、手臂酸麻,半边身子好似瘫了,惊骇之下只得丢弃武器仓皇撤退;然尔,利爪在前、巨石在后,左右皆无驰援,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绝境死地。

        怎么办?乔四那罪恶的“黑爪子”距我脆弱的咽喉已不足一尺了,若要被他扼住,用力一扭,“咔嚓!”……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右边身子犹自酸麻不已,胳膊无力低垂着,根本抬不起来,估计是受了内伤了;左臂虽能活动自如,但在乔四摧枯拉朽般的凌厉进攻下,怕也是白搭……

        形势迫在眉睫、十万火急,容不得细思量,我悲壮地握紧拳头迎击上去,准备拼尽全力硬接他这一爪,与此同时鼓起腮帮“噗!”地一声将一口混合着饼干碎屑的浓痰朝他脸上猛吐过去——既然打不过你,那就恶心恶心你,尝尝爷的唾沫星罢!

        “咦,臭小子,敢玩阴的……”乔四万不料想我会使出这无赖的招式,愕然之下,只得收了劲道,急速侧身避开。

        我也趁机斜跳到一边,左手顺便抄起根干柴戒备着——此时照理应该进攻,可那样事态就扩大化了,风险太高且不好收场,还是防守以静观其变为妙。

        “哟嗬,单手耍棍,行家啊……”乔四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喝着牙花子,“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走得过三招,算你赢,往事一笔勾销。哈哈!”说完,挑衅地弹踢双腿,脚步灵活地来回挪移,手中的柴枝也随之得意洋洋地旋转、跳跃,幻化成一条吐芯的白蛇。

      怎么办,接,还是不接?接,实力差距过大,好比拿着鸡蛋碰石头,一触即溃,哪里能捱得过三招?不接,又当如何,难不成要负荆请罪、低头认错吗?

        我内心苦恼纠结、焦躁不安,不自觉地就被乔四带入了节奏,也捏着木棍手舞足蹈起来。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我俩的行为滑稽怪诞,好似在练剑,又好似在招魂。

        “嚯哦!妈了个巴子的,胆儿挺肥啊。看招!”或许是见我选择反抗伤了他的自尊,或许是我不标准的武术动作使他感觉受到了侮辱,总之,乔四脸色一沉,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

        “啪!”木棍被拔开,照例是一阵触电般的酸麻,我不禁疼得呲牙咧嘴、神志恍惚,但见白光一闪,耳听呼啸风声,乔四的干柴正疾速向我咽喉处横扫过来。

        “啊~,纪爷救我!”我自知在劫难逃,绝望地呼号求助,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

        在关系到团队即将散伙的危急时刻,纪爷终于不再袖手旁观,厉声呵斥道:“振彪,住手!窦小弟是客,切莫伤害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乔四手中的干柴好似瞬间冷冻了般地悬停在距我喉结不足10公分的地方,尽管安全了,但其裹挟而来的凛冽杀气还是令我心有余悸,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臭小子,说!”乔四下巴高抬,睥睨着我,一副不可一世、骄傲蛮横的样子,“为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好心好意地请你吃喝耍乐,你却要不识好歹地嘲讽我?!”

        “……”

        命门捏在别人手里,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尽管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嘶鸣,但我还是明智地选择了低眉顺眼、沉默不语。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惹的祸,兄弟们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纪爷突然故作轻松地仰头大笑起来,笑毕,踱步走到近前,摘下乔四手中的干柴,温言抚慰道。

        乔四愣了一下,顺从地垂手肃立,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谄媚模样;我则暗暗地长吁一口气,撩起衣襟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心道:啊呀,好险、好险!以后可再不敢了!

        “窦小弟单纯善良、老实本分,年纪虽轻但胸襟坦荡、做事认真,是靠得住的;他非江湖中人,不懂堂子里的规矩,一时错会了你的好意,也是可以谅解的。”纪爷“和稀泥”的功夫果然了得,只寥寥数语竟同时夸赞了起冲突的双方,我和乔四都心里甜丝丝的,颇为受用。

        “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见,食、色、享乐,乃是人之本性,孔老夫子尚且按捺不住‘饱暖思淫欲’的念想,何况咱们呢?这种事,有什么可羞耻、可隐瞒避讳的呢?”说这番话时,纪爷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显然是责怪我太敏感多疑、小题大做了。

        也对啊,人各有志,各有各的追求跟活法,与我何干?即便说话时捎带上了我,择着听就是了,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辩出个是非曲直来吗?再者,退一步想想,诚实仔细地剖析自己,对那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富贵日子,真的就打心眼里一丁点儿也不向往么?

        钱,谁不喜欢?像我这样辛辛苦苦、汗珠子摔八瓣地昼夜劳作,所得也不过刚好混个温饱罢了;如果有了钱,比方突然发了笔横财,远的不说,先交上造纸厂的分配压金,成为堂堂正正的城里人,然后买房、买车、结婚、生娃,娃儿要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优质的教育,彻底地拔掉祖祖辈辈的穷根……

        拿住“青麻头”的利益如此诱人,我不禁浮想联翩、如痴如醉,一时目光呆滞、神游万仞,不知身在何处。

        “哈哈哈……竟然害羞了,啧啧!难怪,难怪……原来是个童子鸡呀。”乔四见我一直不说话,以为我服软了,恣意嘲讽起来,“可怜呐,长这么大,还没领受过女人们的大刑伺候哩……啊呀呀,真是可怜呐!”他夸张地摇头晃脑,故意叹息着,走到一边坐下,不再搭理我了。

        我脸一红,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您可真会胡思乱想。

        “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英俊少年郎谁个不多情?”纪爷看出我的窘迫,捋着山羊胡须笑了,“窦小弟相貌堂堂、品行端正,姻缘不到只因缺少了些许钱财,不过不要紧,转机就在眼前,只要咱们通力合作拿住那‘青麻头’,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纪爷不愧是团队的灵魂人物,三两句话就“拨乱反正”,抓住了主要矛盾,重申了坚定立场,顺带着描绘了美好明天……煽乎得我和乔四前嫌尽释、热血沸腾,像打了鸡血一般。

        “对!拿住‘青麻头’就等于攥着了棵摇钱树,不必在下九堂里熬积分,直接上‘虫王争霸赛’,无论输赢,先得20万的出场费!嘿嘿,这还不算……”乔四兴奋得满面红光,“噌”地站起来,挥舞着巴掌嚷道。

        “振彪!休得胡言乱语!”纪爷眼中精光一闪,怒喝声如霹雳,硬生生把乔四余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去~,真不愧是会唱京戏的,这嗓门,突如其来、高亢敞亮,震撼人心呐!原本听到20万时我就已惊愕得头晕目眩、四肢酸软,再经纪爷这么一吼,顿失重心、踉踉跄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啥~,啥啥!……2~20万?”我勉强站定,声音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追问。

        乔四看了纪爷一眼,欲言又止;纪爷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20万,听起来钱是不少了,然而,那36天罡星名虫是轻而易举便唾手可得的么?哪一条不是冒了生命危险,历经艰难苦厄,殚精竭虑、穷极心思后又凭借机缘巧合才侥幸捕获的?成功了,固然赚个盆满钵满、皆大欢喜;可一旦失败了呢,必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

        联想到捉青麻头的种种状况,我心有戚戚焉,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是啊,利益愈大风险亦愈大,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呐。可见,凡事有两面,不能只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揍啊!

        “哈哈,纪爷,您老也太过小心啦。”乔四忍耐不住,咧嘴笑道:“这里除了咱仨再无外人,哪儿能泄了什么堂子里的机密?再说了,虫王出场费奇高,圈里的撬子手们谁不知道,还有啥可隐瞒的?咱们主动讲给窦小弟听,一则显得坦诚,二来又鼓舞了士气,有何不可?”

        我在旁边听得清楚,惊诧莫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粗鄙浅陋的乔四竟也能说出这番条理清晰又文辞讲究的话来!可是,才刚与我打完架,他为何又要偏袒我而甘冒开罪纪爷的风险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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