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旧事 三
25
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
希千百事之荣，不如免一事之丑。
这是菜根谭里的一句话。
我拿这句话做了QQ签名。
沈浪回复，欢你妹哦。
卓峰回复，荣你妹啊。
楚欢回复，你个丑逼。
我……
沈浪回复，想你妹了？
卓峰回复，你有妹吗？
楚欢回复，你个丑逼。
我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对他们几个说，你们不要再留言了好不好？
我们四个在网吧，坐成一排。
他们三个扭头看我。
我说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其实是我不想让他们留言，我觉得他们会拉低我的智商。
沈浪没理我。
卓峰没理我。
楚欢没理我。
他们继续在我的签名下留言。
沈浪说，你竟然删了我好友，我肚子里还怀有你的孩子。
卓峰说，你竟然找别的女人，我肚子里还怀有你的孩子。
楚欢说，你竟然抛弃我母子，我肚子里还怀有你的孩子。
我……沉默的拿了根烟，向网吧厕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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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沉默着离开。
沈浪拿出了烟。
卓峰拿出了烟。
楚欢拿出了烟。
三个人沉默的吸着烟。
没有人说话。
27
等我从厕所回来。
看着他们头顶冒着的烟。
我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说，哥几个，戒烟吧。
不抽烟干什么？沈浪回话。
不抽烟抽什么？卓峰回话。
我说你们这么抽，身体会垮的啊。
那你说怎么办，吸别人的二手烟也是吸啊，楚欢回话。
我四处看了看。
发现了可以不用抽烟的替代品。
28
网管来到了我的跟前。
问我，你把给关二爷上的香拿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抽烟呢，卓峰斜看了网管一样。
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这边，就站了起来，说瞅什么瞅。
网管说要不我给你们换点其他的？
换什么？沈浪扭头。
蚊香。
好主意，楚欢头都没抬的回答。
于是网管把正在冒烟的香拿走，拿了四盘蚊香过来。
一人电脑前的烟灰缸里放了一个。
我感觉我们好傻逼。
我想他们三个的感觉应该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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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在玩刀塔。
沈浪在玩刀塔。
卓峰在玩刀塔。
我在玩斗地主。
过了一会，沈浪扭头喊了我一声，问我有什么不需要动脑子就可以玩的游戏？
我想了想，说扫雷。
太低级了，卓峰回了一句。
咱们几个玩英雄杀吧？楚欢说。
不玩，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因为他们不管我什么身份，他们三个一定要把我先干掉。
哪怕我是主公。
30
我们四个决定玩穿越火线。
卓峰去买水。
我对着卓峰的背影喊了一声快点啊，我先进一个叫王什么春的贱逼建的房间了。
卓峰回头笑了笑。
不远处一个人站了起来，说，操你大爷的，你骂谁贱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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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装作没听见。
低下头沉默吸烟。
一旁的沈浪带着耳机，听着歌，选着武器。
楚欢扭头问我，说这孙子骂谁呢。
正说着，那孙子向我这边走了过来，嘴里嚷嚷个没完。
我操，楚欢说，这是要找事啊。
说着就要站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
来人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卓峰嘴里喝着农夫山泉，从那人身上踩着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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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玩吗？我问。
卓峰吐出一口烟气，说，玩。
沈浪这时拿下耳机问怎么了？
卓峰说没事，刚才有个傻逼挡我的道。
楚欢说，好狗不挡道，神来一脚。
我们开始选房间。
33
我在游戏里刚死了一次，还没来得及掂枪往前冲，一拨人来到了我们身后。
刚才是谁骂的啊，妈的，有种给老子站了起来。
沈浪摸不清状况，回头看来来人一眼，笑了，扭头对我说，有好戏看了啊，要打架了。
我苦笑了一下。
我刚站起来，发现卓峰早已站了起来。
他把登电脑的小票递给我，说，你去把钱退了。
我把我的小票和卓峰的扔给楚欢，说，你去把钱退了。
楚欢拿着自己的小票把我和卓峰的小票一起扔给沈浪，说，你请客的钱，你去把钱退了。
沈浪拿着小票，看着围着我们的那几个人说，不管我的事啊，我和他们不熟。
等他来到那些人跟前，一脚踹了出去。
踹的人正是之前被卓峰一脚踹倒的。
他边挥舞着拳头边骂，操，玩个游戏都能碰见大爷啊，你们大爷的。
34
沈浪和卓峰就是打架认识的。
上小学的时候，我被沈浪打了一顿，原因很简单，我把他的冰糕碰掉了。
卓峰见我挨打，就开始追打沈浪，我也跟着撵，直到把沈浪堵在男厕所里。
楚欢正在蹲厕所。
殃及池鱼，被溅了一身尿水。
楚欢去打小报告，我们四个在校长的办公室里彼此看着不顺眼。
趁着校长不在的功夫。
狭路相逢，又打了一架。
握手言欢之后。
沈浪说，不打不相识啊。
卓峰说，不打不成交啊。
楚欢说，那快来口交啊。
我说，你们还要脸不啊。
35
我很讨厌打架。
我觉得打架是很没有本事的一种。
因为电视上的黑帮老大从来不用自己动手。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是我动脑子不能解决的。
卓峰和沈浪不一样。
他们打架总喜欢找一些理由。
比如为了一个姑娘，比如为了比谁拳头硬，比如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我知道。
他们打架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心里难受。
36
后半夜，我们四个蹲在北三环的马路牙子上。
我对卓峰说，这次怪我啊。
卓峰说，你不是牛逼么。
沈浪揉着淤青的脸颊，说谁给我买个雪糕去，我敷敷我的帅脸。
这三更半夜哪有什么卖雪糕的地方，楚欢说着还是站了起来，他说我去网吧买去。
走了两步，他又走了回来。
说，操，给我点钱。
37
等楚欢离开。
我们吸着烟，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我们沉默着。
我想的是这个城市什么时候才属于我。
卓峰说，这个城市好大啊，大到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浪说，是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在这里有个家呢。
我说，今晚上的星星好亮。
他们两个抬头。
我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傻逼，上当了吧。
两人站起来要打我。
我撒腿就跑。
边跑边抬头看星空。
这个城市，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星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