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小说创作月悬疑推理专题 【连载专题】

第二届小说创作月 道骨 12 眼睛

2018-11-20  本文已影响19人  作者苏辰

我们折腾到半夜,又去录口供。楚泽在对面宾馆开了间家庭房,凑合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正好周末,我们早早起来去收拾残局,又想联系人去换落地窗玻璃,刚到楼下,我远远的就看到乔然穿了件黑色的卫衣,下面紧身打底上套了件牛仔热裤。一个人站在玉衡轩门口,从破碎的玻璃上向内张望。

“乔然!”我隔着马路喊道。二叔拍了拍我肩膀,露出猥琐笑容。

“不错啊这妞。”二叔道。

“不不,她应该是找楚老师。”我说了那天乔然和我说堂哥的事情,楚泽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等一下,我们过去。”我说。乔然看着我们三个,皱了皱眉,继而礼貌地笑了一下。

可能我们样子有些狼狈了吧,我想着,抓了把头发,大摇大摆走到她前面。

“你们这是。。?”乔然疑惑。

“昨天遭贼了,没事儿。乔然,这是我二叔,这就是我那天说的楚老师,可厉害了。”

“你好。”楚泽伸出手,乔然愣了一下,并没好意思握手,只是尴尬笑笑。

“老师和我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每个人都不一样。”楚泽收回手,笑了一笑,情绪依旧毫无波澜。“上次溪源的事,我是朋友帮忙,如果他在正式咨询里找我,我以咨询师的身份,一定会转介他去精神科。你堂哥的事也是一样。”

“楚老师,你是说?”乔然笑容凝固在脸上,“你是说我堂哥是精神上的问题。”

“我们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很多人在一段时间内会有精神问题。它和我们平时的感冒一样,没有必要污名化,同样可以治愈。比如白溪源那次就是典型的癔症型精神障碍的表现,一般人遇到幻觉,都会把它当做物质现实里的存在看待,因为它实在太过真实,如果用处理物质存在的方式来处理心理存在的幻觉,就会导致一系列问题,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如果你想让一个鬼消失,你一定不能像对待一团纸一样,攻击它,撕碎它,烧掉它,或者像对一个人那样骂他,杀死他。这些对心理存在都不起作用,因为这两个世界虽然同样出现在我们眼前,规则却完全不同。物质现实里的规则,在这里完全失效。除了器质上的病变,想不通这一点,才是多数精神疾病初期加重的原因。”

楚泽说着,乔然瞪大了眼睛,显然被吸引,我却想到那天梦里赤练教我的事,心理现实的规则,梦里的规则,这两者应该是同一回事,楚泽对这些如此了解,他的梦会是什么样。

我正想着,楚泽忽然搭在我肩上,拍了两下:“你看通过干预,他现在现实检验能力就不错,他仍然能看到那些东西,但他知道这些和物质现实不同,所以会用不同的原则去处理,去沟通,所以他的癔症没有进一步发展,不损伤社会功能。”

“呃,是啊。”我虽然对他把我说成癔症患者有些不满,依然附和。若是赤练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还得靠他救命。

“我想,您能不能去我堂哥家里看看,您怎么收费?”乔然小心翼翼。

“我心理咨询500一小时,不过如果接下这件事,我就不是以咨询师的身份。这是我个人爱好,价钱随意。”楚泽道。

乔然的堂哥家在市郊一个老旧小区,我们打车路上都花了一个小时。据乔然说,堂哥家原来也在市中心,是因为堂哥病发,才搬到老房子来。这里交通不便,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房间闲置,所以小区里及其安静,堂哥不会受太多刺激,而且也不怕他发病时弄出巨大的声音。

路上乔然已经大概说明了情况,她大伯与伯母还不到五十岁,大伯是中学老师,伯母已经辞职在家照顾堂哥。堂哥一直学习不错,考上了本省一所一本大学,没想到大一刚半个学期就出现问题,幻视,总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墙上有,镜子里有,闭上眼也有,梦里也躲不过,在宿舍歇斯底里,为了躲开眼睛,用刀划伤过自己,被室友告诉辅导员,后来就办了休学。现在在家休养已经一个月,伯母迷信,先去寺里念经许愿,又做了法事,同时用中药调养,起先有几天好了,可后来又犯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要恐怖。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伯母开门是我还是吓了一跳,明明是正午,房间里却拉着窗帘,伯母一脸憔悴,说话声音很小,意思是光线和声音都会刺激到他。

二叔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伯母引着楚泽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一条缝来。

“小凡”伯母轻声,“有个朋友来看你,小凡。”

屋内并没有动静。伯母把门完全的推开,楚泽摆了摆手,伯母退了一步。楚泽就站在那,没有生息,如同倒影一般。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如果说客厅是灰蒙蒙的光线,那卧室中更是如同黑洞一般不见天日。从我这里看去,卧室窗帘极为厚重,密不透风。在这黑暗之中,有一点极其微弱的荧光,是那种直接插在插板上的呼吸小夜灯,做成透明的蘑菇形状,以固定的节奏慢慢明灭,带来一种催眠的感觉。

“小凡?"楚泽说,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我想,那是他和赤练说话时用的语调。

咔嚓,刷。应着楚泽的声音,卧室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昏暗的床上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而在他动作的同时,他身上的纸张刷刷作响,雪片一样滑落下来,借着明灭的小夜灯的光芒,我看到落在门口的一张白纸。那不能说是一张白纸,因为上面几乎被水彩全部涂抹,没有一点空白,杂色的水彩似乎在模仿一面斑驳的旧墙,在画面的中央,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在虚化的背景前格外瞩目,用细致的写实手法刻画,活灵活现。

“他其实并没有学过美术。”乔然说。

就在这时,床上的哗啦声猛然加剧,更多的纸纷纷滑落,眼睛,全是眼睛,一些纸上并不是一只,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一个挨着一个,每一个都栩栩如生,仿佛能洞察灵魂。

“眼睛,在这里,你看到了吗,眼睛。”那声音极为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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