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人类才拥有的标签

  放上暑假，学校里走读的孩子也尽数回了家，作为班主任，等到住宿的孩子牵着自己母亲的手回家，我也回了港，帮父母下海活。

暑假那一段时间里，她带着她几个孩子，已在我家门口晃悠了好几回，可每每我与她搭话时，她又每每带着她几个孩子仓惶逃跑。

我确信她需要帮助，可她说不了她需要什么，看着脸生，应是外地来的，我听不懂她的方言。逃天灾，还是避人祸我无从得知。

第一次从我家路过，是一个星期前，今年的雨季下了最后一场雨，我也从渔船上挪下今年最后一筐青花鱼，刚把青花放到家门口，一抬头，她就带着她几个孩子在朦胧的青石街中慢慢走出来，入我的眼帘。毛毛的末雨打湿了她以及她的孩子，毛发都带着雨，往青石街面的缝隙滴。她踉踉跄跄从我面前走过，后面紧跟着一些学生拿着石头与竹棍，似乎要驱赶这个外地来的，我说道“怎么，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学生一看是我，便慌慌张张往回跑，她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道谢，然后继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她的孩子随着母亲的步伐走着而眼神却盯着我筐里的鱼，没错的话，她们饿了。我生活的地方是个小渔村，一天三顿海鲜必上桌，本地的睁开眼看到的，闭上眼梦见的都是各种鱼虾蟹，腻了。她们看鱼的眼神是渴望的，我感到惊讶，也因此推出她们是外地来的。我叫住她们，随手拿了一条鱼在她面前视意，“这一条鱼送你们吃”，她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连忙拽起她几个孩子往她目前的小巷子跑去，这是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她，是昨天早上，我拿着啤酒，倚在阁楼栏杆上望着粼粼的大海，听到有人在叫喊“该死的，偷我的鱼，别跑”，随即往楼下看，是她，这一次她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去偷鱼，跑到我家门口时，放缓了脚步，转过头盯着我家大门，我问着“你怎么？”她抬起头盯着我，随着后面叫喊声伴着脚步声步步逼近，她绷紧身体，重新跑了起来，后面追喊的人到我家门口，抬起头问我“你知道是谁家的？”“不认识，脸生，外来的吧”我回答。“怪不得，本地的这些玩意都吃腻了，我还稀罕了呢”说完气冲冲的往回走。

  第三次，是在早上，听说她和本地的打了起来，抢一条被吃得七七八八的鱼，虽说本地的吃腻了，喝腻了，但对于外地人也要展示出本地的气势，尽管无人关心。她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可以抢到手，应是本地的不计较。

  我用草绳提着一条大青花，三条小青花，往最初那烟雨朦胧的青石街走去，最后在一间被拆剩下一根柱子，只有片瓦可以遮身的老房子看到了她们母子，她的孩子说不上强壮有力，但也健康，她自己却瘦骨嶙峋，身上带着血丝，地上还放着吃剩下的一个鱼头。虽说与她打架的本地没下狠手，但也够她受的了，看来这鱼她是享受不了了，她的孩子倚到她身边，哭哭啼啼。她卧到角落里，仅残存一丝丝可以看着她孩子的意识，我稍一靠近，她就用腿把自己往里面再推一点。虽然我不想靠近，但倘若我不过去，她的孩子会失去母亲，我见不得，我用手托在她脖子后，轻轻抱起她，慢慢走回家，她的孩子也慢慢跟着。

  我把她放在垫子上，叫妻子去药坊取一些药回来，妹妹从楼上下来看到了这场景，问“哥，你为什么要救一只猫啊，港里的猫已经很多了”我转过头看着妹妹，回答说“不是人类才拥有母爱的伟大，世间万物为自己孩子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她们可以为孩子牺牲一切，倘若在我能力之内，让这些猫的母亲死在自己孩子面前，我会愧疚一辈子，那些猫长大了会憎狠我，记住人类，记住人类的恶与狠心，别忘了，这个世界也属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