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之后——自我作业
关门时那一声“咔哒”很轻,门锁刚好碰拢,与此同时,敬明德听到身上某一个部位也发出了“咔”的一声,这一声更轻微,轻微到好像是错觉。
没错,就是响了一声,不是门响,就像是身体某处开裂的声音。“咔哒”一一,咔嚓咔嚓,到处都在开裂,在漏气,心里越来越空,房间也显得越发空旷起来。
保姆晓芹走了。
晓芹不像农村人,不土,很懂事,总是轻手轻脚地来,轻手轻脚地去,来时和去时都会冲他微微一笑,说:我走了?语气里带着征询,生怕主人还有什么需要。他点点头,示意她走。他当然有需要。他需要有人陪伴,哪怕都不说话,就像从前,他在书房里写写画画,老伴在客厅追剧,谁也不搭理谁一样。此刻的他面对电脑,电脑屏幕上是他准备写的文章:《想象中最浪漫的重逢》。这是他对李商隐的七绝《夜雨寄北》的概括。他面对电脑,眼睛却不聚焦,全部注意力都在耳朵上。他用耳朵“目送”着晓芹转过拐角,进入电梯;电梯轻轻关闭,整个过道复归于空空荡荡。
随着“目光”游移,他看见夜空中游荡着数不清的虚无。它们显得躁动不安,分明捕捉到了那一声“咔哒”。它们发现了鲜美的食物,欢呼雀跃着,潮水般涌向他所在的房间,通过门缝、窗缝和墙缝,源源不断地洇了进来。 很快,从客厅到卧室到厨房,每一个角角落落,都填满了来自虚空的一种情绪。
那情绪叫空虚。
今天凌晨学习了魏治祥老师的专题《写作那些事》之后,自己给自己布置了作业:使用不同的“偷懒”,在脑海里构思关于“咔哒”的场景,以上示例引用来自魏老师的文章“‘咔哒’一声之后一一闲聊写作(2)”。
一、悬疑惊悚
“咔哒”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持续不断地在空气中游荡、摇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张三在黑暗中连忙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脑袋,并用手捂住耳朵,却徒劳无功,仿佛声音是从脑海里传出来的。
张三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三天前的夜晚。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经过正在办白事的一楼的李四家,去世的是李四的父亲,花甲的年纪却由于车祸瘫痪在床,两年时间过去了,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张三往李四家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一张黑白的照片映入眼帘,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两个漆黑的黑洞,只那一瞬,张三腿脚有些发软,踉跄一下扶住了前面的楼梯栏杆。
张三没多想,上楼回家。回家后叮嘱上小学的儿子做作业,张三的老婆在几年前跟人跑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他对儿子疼爱有加,平时不让儿子受一点委屈,如果儿子受人欺负,不管什么理由他必然先报复再讲理。
洗漱完之后张三上床准备睡觉,躺下去的一瞬间“咔哒”声响起,第一声很大,使他吓了一跳,从床上弹坐起来并捂住耳朵。张三打开耳朵想确定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没听见。张三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耳朵和额头,心想可能是错觉。
张三再次躺下,躺下时又一声“咔哒”响起,比第一声"咔哒"多了些许的销魂和空旷,这次他没有起身,嘴里咒骂了一声并连忙捂住耳朵,可是连绵不断的“咔哒”声赶来,当声音越来越密集时,声音里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心生悸动,心脏偶尔会猛烈地跳动一下。张三强忍着脑海里的难受,使劲地揉搓耳朵,似乎有一些效果,但一旦停下来,那该死的声音便追着他不放。
隔天张三顶着两个黑眼圈上班去了,他一夜没睡,觉得这声音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引起的耳鸣,所以上午请了假到医院拿了药,按疗程吃了起来。但是第二天晚上,情况依然如此,和第一天无异,第三天晚上亦是如此。
今天是第四天,被窝里的张三受不了了,从床上下来,趔趔趄趄地走出房门,来到儿子的房间,他想看看儿子是否睡得安稳。
果然这小兔崽子踢被子。他略微恍惚地走到儿子的床前,正要给儿子盖上被子,却看到他的右手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他轻轻地掰开儿子的指头,发现是一个从打火机上拆解下来的电击器,是用来给打火机点火的装置。
怎么儿子睡觉手里还拿着这个?张三把电击器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正要给儿子盖上被子,却发现他的右手上还有一个点击器,他疑惑地将它拿起来,转过头来看向书桌,书桌上的电击器却不见了!
他再次把电击器放到桌上,回过头来却依然在儿子的手心里。他没有吵醒儿子,又尝试把电击器扔到厕所、厨房、窗外,甚至用锤子把它砸碎,却白费力气,仿佛这个电击器就长在儿子的手心。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跟前颓坐下来,冷静之后开始回想这个电击器的由来。那是在一周前他从使用过的废弃打火机上拆下来的,交给儿子,跟儿子说这个东西电人的时候会让人抽搐一下,可好玩了。
隔天中午他回家的时候,看到儿子正拿着这个电击器,蹲在李四父亲的身边,对着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歪着头一动不动的李四父亲不断地“咔哒”,蓝色的电光溅出,持续击打在李四父亲那布满皱褶的手臂上。李四的父亲一下又一下地抽搐,直到某一次之后竟然口吐白沫。
张三惊慌了起来,环视四周没人,赶紧拉着儿子跑上了楼。
想到这里沙发上的张三忍不住地浑身打颤,他想起了经过李四家门时,看到的黑白照片里,那双充满幽怨的眼睛,那双似乎会吃人的眼睛。
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的张三,耳朵里传来了一声“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