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与人生(转)

2019-03-06  本文已影响0人  心有阳光_cbec

人是一种阅读的存在。人的生活是一种阅读着的生活。

      如果说“欲读书而遍求不得”是人类阅读史上的第一次困境,那么我们今天的阅读生活正在陷入第二次困境。那就是,我们的阅读不再郑重其事,不再难能可贵,不再被认真而用心地对待。阅读变得随意、随性,变得支离破碎,变成了一种随手一翻或顺手一拨的简单而简短的动作。

    试想,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一本书深深打动,没有体验那种触及灵魂的感受了?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因为买不到或借不到一本心仪的书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为一本书而痴迷,一段一段、逐字逐句去反复品读字里行间的味道了?也许已经很久了,但我们浑然不觉。每天在微信中刷着各种消息、段子、奇闻、视频,我们以为自己整日都在进行大量的阅读,其实我们离阅读越来越远。

    我们都不觉得这会有什么,人生在继续,生活愈发便捷,阅读降级为一种信息抓取手段,一种获得谈资、八卦和窥视别人隐私的通道,甚至成为一种被大众媒体牵着鼻子走的集体无意识。

    当我们为“翟天临不知知网为何物”而窃喜,而幸灾乐祸,而津津乐道,而大发议论时,我们有几个人反思过自己究竟对知网了解多少?我们有几个人在自己的论文写作中真正发挥了知网的功能?

    当我们的目光盯着电影《流浪地球》在豆瓣上的评分变化时,当我们追随媒体阅读各种关于科幻、刘慈欣、吴京等爆款文章时,我们有几个人会静下来认真地读一读《三体》,读一读与宇宙相关的科普著作?

    我们的工作很忙,生活节奏很快,我们便理直气壮地让别人替我们去读书,我们再去读别人“嚼”出来的所谓“精华”和“心得”。没有了阅读元典、原著和第一手资料的经历,我们的思考便失去了根基,失去了独立筋骨,变得随波逐流,变得软弱不堪。深刻被等同于晦涩而遭到闲置,严谨被等同于繁琐而遭到抛弃,抽象被等同于无用而遭到排斥。我们已经开始习惯于随随便便对待阅读和思考,偶尔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一篇文章,表示自己还在阅读,还是一个阅读着的存在。

    当然,也有认真对待阅读的人不断涌现。春节期间,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些朋友在发布自己的年度规划,其中就有关于读书的内容。通常都是,2019年计划读多少本书,分解到每个月读多少本。有人计划是50本,有人计划是100本。当我于1月31日在微信朋友圈看到有朋友总结说,“1月份,读书13本……月度小目标完成” 的内容时,心里是满满的佩服。一个月时间,在干好本职工作,照顾好家庭,还有必要的人情交往之外,还能读10多本书,而且是《尘埃落定》《旧制度与大革命》这样相对较大部头的著作,真的很不简单。

      当我在为朋友的精进而喜悦和感佩时,我又突然想起刘庆昌老师曾跟我讲的一个事情。在刘老师的课堂上,曾有一个非常好学的学生,他经常在课间去找刘老师请教问题。问题经常是:刘老师,某某某书,您读过吗?刘老师通常的回答都是:“我没读过。”很多次之后,这位学生带着极大的困惑,又问:“刘老师,我发现您很多书都没读过,可是您为什么会懂得那么多?很多问题都能给我们满意的回答。”刘老师的解答大意是,书是读不完的,但人类思考的基本问题在不同的书中都会涉及。千万不要以为你从一本书上获得的知识只有这本书才有,也许关于这个知识其他的书讲得会更透彻。

      春节前夕,读完李洱的新作《应物兄》,“虚己应物,恕而后行。”这部84万字的大著,作者写了13年。《红楼梦》是“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应物兄》不仅在耗费作者的心血上和《红楼梦》有一比,而且在读者定位和囊括的文化含量上也和《红楼梦》颇为相近。它们都不是写给普通读者读的,而写给具有一定文化修养的知识分子读的。都说《红楼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百科全书”,《应物兄》也是现当代小说中少有的一部可以称之为中华文化“百科全书”式的著作。它涉及海量中国古典文献,书中的一事一物皆有学问,而且洋溢着高级文化的幽默感。关于《应物兄》可以有说不完的话题,但书中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那是有人评价书中一个叫文德能的人所写的书,说“读了这一本书,等于读了一屋子书。”

      “读了这一本书,等于读了一屋子书。”这不只是在说择书的重要性,也在说阅读的效率和品质。这样的好书,我们可以将其命名为“以一敌百”书系。《红楼梦》《应物兄》都可以列入这个书系,《应物兄》中不断提及的《论语》也应列入。当然,司马迁的《史记》,钱钟书的《管锥编》,钱穆的《国史大纲》,加纳罗的《艺术:让人成为人》,齐邦媛的《巨流河》等,都应该列入这个书系。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只有在台灯下认真捧读这些书,才算得上真正的阅读。如果把书比喻为情人,那么这些书就是我们最安全、最忠诚的情人。

    在多抓鱼上淘到一本名为《书痴的爱情事件》的书,随手一翻,便看到这样一段饱含浓情的话:

    “书籍之爱要超过其他任何种类的爱。女人天生薄情,男人亦复如是:他们的友情脆薄易碎,小隙微辞,斯足反目。然而,书籍之爱则不是这样,因为书不会变心。千载之下,一如昨日,涓涓细语,说的是同样的词句;滔滔宏辞,表达的是同样的欢愉,同样的允诺,同样的慰藉;笑其所笑,哭其所哭,亘古恒常,千年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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