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青春|蝉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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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蜕
现在已近黄昏了,夕阳拉着一条黄红交错的尾巴在地平线上,弱弱地照着,一个差不多五岁的小女孩仍蹲在路边玩着沙子。
“玩了那么久,我们该回家了吧。” 站在一旁的女士手中提着装满蔬菜等东西的袋子,显然她们是买完菜路过这儿。
“妈妈,再玩一会儿可以吗?好不容易才有一堆沙子能让我玩。”
妈妈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仍然答应了。
女孩稍大点时,她母亲一天闲暇时和女孩聊了聊过去:“那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家里只有自行车,我就骑那车带着你从老家一直骑到新家。途中有停泊着许多船的大河,每每你经过那儿,你都格外兴奋的大喊:‘船船船,我要看船,'每次,当你在看时,我都不忍心打扰你,不愿冒然进入你所沉浸的世界。从你的眼神中,无不透露的你对这个大千世界的好奇,痴迷。也许你还不知道,你每次一看就是许久许久。”
女孩上了高中,下课铃一响,她随着大伙一同奔跑着去食堂,吃够了就快步走回她的座位继续刷题,可谓去也匆匆,回也匆匆。有时候回教室的路上能碰上同班同学,她非但没有打招呼,反而和她们竞走,似乎走的比她们慢,就像是输了一场比赛似的。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觉得那是应该的。
高考结束的暑假格外得悠闲,女孩随着她父亲去自家的小农田里准备播种玉米。田里,父亲弯着腰,娴熟地凿了一排又一排的小缝,意思是让女孩将这些玉米种子下种到这些缝里。然而,女孩只是直立着,高高地拿着玉米种子,沿着小缝快速走过,让种子自由落体,不一会儿女孩就超过了父亲的节奏。看到女孩无事可做得那份闲适,再看看刚下种的玉米种子,父亲很无奈地道:“你就不能稍微弯下身子把每一粒种子好好种到这些缝里吗?你看,你这样一撒,把它们都撒得一点而也没条理,有的缝里挤满种子,而有的缝里压根就没有种子。高考完都放暑假了,你还这么着急什么呢?就不能停下脚步来老老实实种吗?”女孩愣了一下,因为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觉得她那样种玉米很轻松。
大学如期而至,女孩随室友满怀好奇地去逛新校园。“嘿,你来看下这株石榴树,它结的石榴好可爱 呀,我真想爬上去摘个下来尝尝。”室友轻轻扯了下女孩的衣角指着一旁结满小石榴的树说道。女孩冷笑了下,在她的眼里,这小小的石榴怎么能让人吃呢!它里面的果肉一定是又小又苦涩,它们长在那只是为了证明它是一株石榴树罢了。“嘿嘿,你再来看下,这树叶上有一个蝉蜕,保留的很完整啊!”室友欣喜地喊着女孩,但女孩仍只是简单地应和着,继续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前方。拍了各个角度的蝉蜕照片之后,室友才不舍地离开,而她毫无所获地也跟着室友走了。
女孩的学历一点点的增加,她的人生步伐也越来越快。她不愿意走到半路中去玩一堆沙子,那是幼稚的;也不愿意站在海边许久只是为了看那些漂浮着的船只,那是无知的;她也不愿意放慢步伐地走回教室,那是浪费时间的;她更不愿意放下放慢脚步驻足观察,只是为了一个蝉蜕,那是与她无关的。
其实,后来的她也不断地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我如此赶集似的生活,到底收获了多少?难道现在的她真的成熟了很多,懂得了很多,利用好时间了吗?答案是非也。她没有意识到,在这些快节奏的生活之中,她也失去了不少。那次因为她撒下的玉米种子,她们家收获的玉米明显逊色于之前;她踩着匆匆的步伐穿梭于教室、食堂和寝室之间,结果很多时间里她在空想,在做一些琐碎的事;室友在一次次驻足观察周围的植物中也了解了不少植物学知识,而她呢,一无所获;很多同学的一些小发明和小创造,无一不来源于对他们生活之中地细致观察和深入思考,这些都与她失之交臂。这样看来,她失去的何止是不少呢?
记得早些少年时,日色变得慢。日色没变,女孩的步伐加快了。此刻她想,重随日色的步伐,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此刻她想,在树叶上,黄昏中,有新的蝉蜕,那是她留下的。这个她,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