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前日休息的时候,走过一户人家的菜园子,在菜园子的篱笆上有两朵盛开着的粉红色的小喇叭似的花儿,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停下脚步,欣赏了起来。绿色的叶片有如心形,又好似那初生婴儿的小手掌;花瓣薄如蝉翼,又似蝴蝶的翅膀,精致玲珑。
从侧面看着这花儿,就像一个小喇叭,漏斗状的花管水白修长,像极了一位苗条的少女顶着一顶花冠;正面看去,就像是一个小酒杯,里面还盛着晶莹的水滴,好似一杯美味的酒似的,等着人们品尝。这正是:
绿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绕竹篱开。
披衣向晓还堪爱,忽见晴蜓带露来。
看着这粉嫩的有如小喇叭似的花朵,我不由得想起个人来。她叫秦小玲,外号叫小铃铛,也有人戏谑地称呼她小喇叭。
那是一六年的下半年,灌装部来了个新员工,组里的人都说她是个小美女。我因为本组的工作比较忙,再加上本组离着灌装部有点距离,所以直到一个月后才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小美女。
那时,我们这个组有个加急的订单,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二点,三四十号人,每天累得不行,却离着完成任务还差着一大截,组里的气氛十分地沉闷。
我们的生产量足够,可是却在包装的工序出了漏子,人手不足。我于是向上级求援,上级调了一批女工给我们,一个个莺声燕语的,顿时使我们的车间充满了活力,大家的精神都是不由得振奋起来。
只听得一位大姐喊了起来,“小喇叭,小喇叭,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一个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什么啊?”别说,这声音的味道若不仔细去听的话,不去细细的分辨,还真有点那著名的影视一姐林志玲的味道。有些慢,有些慵懒,又有些轻微的嗲,但是并不惹人生厌。
我探起头朝里屋看去,有些分不清刚才是哪位女孩在说话。但是那位喊小喇叭的主人却是能够对得上号的。
这时,只听得那位大姐又喊了起来,“就说说,你们家族的女人生娃都生双胞胎的那个事情啊!”接着是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
那个糯糯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本来就是真的啊!”说着话,脸上都是一种笃定的笑意。
这次,我知道是谁在说话了。一个长得有些圆润的女孩,身高大概有一米六的样子,头发挺长,在脑后简洁地系了个马尾,穿着蓝色的工装,普通的浅蓝色牛仔裤,白色的工鞋,挺清爽的一个女孩,年龄么?也就二十上下的模样,超不过二十三,脸上无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是一脸的笑意。
这么大点的女孩,已经开始想着出嫁的事情了么?这得有多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要不然,她怎么会把家族里这么私密的事情讲出来呢?我有些无语以对的感觉。
我好似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会叫她“小喇叭”了,这明明是一个“大喇叭”的缩小版么!或许也应了那句著名的儿童广播类节目“小喇叭又开始广播了!”
我轻摇了一下头,有些不以为然,缩回身体,想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有些挑衅地说道,“哥们,怎么你不服啊?”
我去,是她,我的好哥们——芙蓉。坏了,怎么就让她给看到了呢,我好什么奇啊,我这不是犯贱么!我的嘴角像痉挛似的抽了抽,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唉!好奇心害死笨猫了。
我有些尴尬,结巴地回了句“没-没-”。
芙蓉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你摇什么头啊?”
我的脸孔有些发烫,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脖子抽筋了!”我急中生智地说道。
“哈哈哈……老大的脖子会抽筋呀!”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响起来。
从此,我才算真正的认识了这位被大家称之为小喇叭的女孩儿。
她,在我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在我看来,连健谈都称不上。或许有场合的因素,或许只是在我们这个组是这样,毕竟我这个部门不是他们本部。
时间,按部就班的在走,生活继续,工作也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小喇叭在我们组一呆就是一个月。这期间有不少的男孩子在追求她,但她都表现平平,不是特别满意。到年底的时候,一个也没有谈成。我们之间还是如她刚来我们组时的样子,她有事情就跟我说,我时而会给她些参考意见;时而,就只是倾听,她说,我听。一个是大哥哥,一个是小妹妹。
过年的时候放假,我的女友回江西老家过年了,我跟女友在闹分手。出租屋里就剩下我自己,每天就是看看书,听听音乐,日子过得寡淡如水。
小喇叭的家是广西的,听说她回家了。
在大年三十的那天,突然就接到了小喇叭的电话,按理这时她应该是陪在家人身边,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圆饭,怎么会给我来电话呢?我有些狐疑地选择了接听。她说一个人好闷,问我晚上能不能陪她出去玩。我说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什么好玩的吧,她说市里的北京街,青年街今天晚上很热闹的,有夜市。
我答应了她。我们是坐公交车去市里的。大年三十晚上的公交车,空空荡荡的,一辆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喇叭兴致很高,说我们坐了个包车,还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看起来,兴高采烈地,可是在眉角却有一丝丝淡淡的忧色。
闹了一阵,累了。坐在位子上,我问她,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在这样一个都团圆的日子回来了呢?
她说,家里催婚,不想在家里待。说话时,她的眼里有泪光闪现,看起来挺伤心的。接着她又问我,怎么样能证明,一个男孩子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呢?
我一愣!说真的,我的感情经历也不是很丰富,当时的我还正在闹分手呢!她是知道的,一点点大的工厂,就那么些个人,一有风吹草动,全厂皆知。
我斟酌了一会儿说道“男方舍得为女孩花钱吧”,我有些不确定。这世界上,有好多人,是不花钱也可以追得美人归的。
“喔,是这样么?”声音很淡,有些疑惑,又有点拿不准。我的话语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帮助,在我感觉。
下了车,走了大概有几百米的样子,就到了北京街,北京街上很热闹。有很多的人,年轻人居多,成双成对,互相挽着胳膊,十分的幸福地模样,小喇叭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羡慕,那眼神追了好久,才慢慢的收回来。
我们相约着分头行动,在出口的地方汇合。大约十分左右吧,她打电话过来,说是中奖了,让我快过去,帮他掌掌眼。
我过去后才知道,原来她花二十块钱买了对耳钉,在用小票兑奖时,竟然中了一等奖,是一个泪滴形状的项链,可是还要再掏八百多块钱,这件项链才能属于她。
我觉得这是商家欺骗消费者常用地小花招,就想劝她不要上当。我说:“大过年的,买个泪滴形状的饰品,是不是寓意不太好!要不要换个别的?”可是她拍着手说道:“没事的,我就要它了!” 那欢欣雀跃地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拿到喜欢糖果的小妹妹,可爱极了。看到她决心已定,又非常高兴的样子,我就不再劝她。
在我要付账的时候,她却阻止了我,并且对我说了句:“这是我今天见到的最喜欢地东西,我要自己买!”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我有些愣神,为她这种果敢而吃惊——不就是个小饰品么?此刻的小铃铛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这决心似乎给了她某种力量,一种坚定的力量。
我张开手掌,笑着对她说“走一个!”她一只手举起来,另一只手捧着那个泪滴形状的坠子,依依不舍地笑着,我们击了一下掌,我趁机说道:“祝你心想事成!”她说:“借你吉言,会的!一定会的!”这好像是一个宣言,一个自己对自己的宣言。
从看到这个坠子,到现在,她那欢喜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个坠子,那高兴地表情好像要流出蜜来一样,感染了我,使得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松快起来。
春节过后,我们都步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那之后很少再见到她的身影,在我以为她已经离职地时候。我又见到了她,她跟在一个身高约有一米八的帅气男孩的身后,像极了一个顾家的小媳妇似的,守护着自己的幸福,寸步不离。
事后听哥们说起,才知道她谈恋爱了。男孩是从网上认识地,男孩老家是河南的,随着母亲在北京做水果生意。男孩为了见她,千里迢迢地从北京奔波几千里来到了广州,就为了见她。随后,男孩办理了入职手续,和小喇叭在一个部门,这也是一个痴情的地男人!我很为小喇叭高兴。
我在七月份因家中有事,办理了离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那个时时都是一脸笑意的小喇叭的消息了。
直到去年,在一次与哥们芙蓉聊天地时候,才听说,他们在那年的年底办了结婚典礼,于第二年六月成功产下一对龙凤双胞胎。婆婆待她很好,专门给了她一家店,让她打理。我听到这,不禁地舒了一口气,你终于心想事成了,那个可爱的小铃铛。
可随后哥们又说她的丈夫跟前女友有些藕断丝连,我的心又止不住地一抽抽——真是好事多磨!
现引宋词一首给她以之鼓励:
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离茅舍月光筛。琉璃井内茅柴酒,白玉盘中簇豆梅。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
可爱的小喇叭,要开心啊!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
美丽的小喇叭花儿给予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