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七十一）

似曾相识燕归来（七十一）

                  第七十一节

      最早发现福林家着火的是六娥太，她哭着对福生说，一大早鹏军过来对她说今天去城里办年货，中午的时候要我过去看看他父亲想吃什么，帮忙弄下。

      我中午过去的时候，福林一个劲问我，拆迁的事情怎么样，我说不知道，我还说永强他们在祠堂收拾，后天小年开会就清楚了。他又问我是不是后山年后就不能葬人了？我问他哪个说的，没影的事。他气呼呼地说是鹏军那个败家子和他吵架说的，叫他要死早点死，不然后山都没地葬他。

        他要我给他下碗面吃，还要吃两个煎鸡蛋，嘴里嘟噜着要死也不能当饿死鬼。我觉得不对劲还一个劲地安慰他，儿子说些混账话就不要记在心中。哪知我前脚出门，后脚就烧起来了，当我喊人过来时，已经是烧得不能拢身了。

      事情再明了不过，福林驼子这是自己走了绝路。福生听罢娥太的话，直拍大腿，大声骂道，混账的王八蛋，鹏军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见风就是雨，后山不葬侯家的人，还能干什么？

        消防和公安的车子很快开到了祠堂广场，经过现场勘查和走访之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没发现异常，应是不小心自己造成失火。

        永强及时向镇里领导作了汇报，有村民因为拆迁的事情闹情绪自杀了，后天的大会要改地方，不然再闹出事来只怕影响不好。

        鹏军赶回的时候，福林已经移到了祠堂，福生叫人取掉刚刚挂上去的灯笼，永强接到通知后便去镇里说明福林自杀的相关情况。

      鹏军发疯地在房子的残垣里拼命找着什么，相民问他，他也不答应，只是不停说道，你要寻死也不能把钱都烧了吧。

        黄鳝看着鹏军找钱的丑态，气得直哆嗦，你父亲就是用钱点的火，他都想死的人，还管你那多干什么？

        福生听说鹏军回来了，气冲冲从祠堂跑了出来，他三步作两步赶到鹏军面前，狠狠扇了两巴掌，大声叱喝道，亏你还在这里找钱，你父亲死得那样惨，你都不知道去看看。

        不找钱我怎么葬他？鹏军捂着脸，跳着脚直哭，他要死也得好生死法啊，把家烧成这样，还要我和波儿活命不？

      你们看看，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福生气得扬起手还要打鹏军，被相民一把拦住。相民说道，事到如此，还是商量着如何办事吧，马上要过年了，这样闹着整个村里都晦气！

        福生被众人拉着去了祠堂，黄鳝带着一帮人在帮着收拾鹏军的屋子，这个时候，一个警车开到了祠堂广场停下来，从车上走出一个大盖帽的，他问谁是侯鹏军，鹏军吓得直往后退，不敢应答。

        相民上前问有什么事情，警官说他是镇上派出所的，关于房子失火事情要带侯鹏军回去做个笔录，在众目睽睽之下，鹏军耷拉着脑袋被带进了警车。

        可怜的波儿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房子烧了，爷爷死了，现在爸爸又被警察带走。

        福生叫博远把波儿带回自己家去，安排荷花好生照顾，梅婶看着年幼的波儿，一个劲的抹眼泪，这孩子也是命苦，摊上这样的父亲，以后的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

        永强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他直接来到祠堂，见大伙都在，便传达了镇里领导意见：后天大会改在镇里举行，至于福林烧死之事纯属意外，要大家杜绝谣言扩散，不能把此事和拆迁牵扯一起，要自觉提高政治觉悟，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再次发生。

        鹏军还没回来，福林躺在祠堂没有着落，永强说，镇里领导意见，人必须晚上就得火化，不能耽搁太久。

        祠堂内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道，这都是什么事，人烧成这个样子，还不能好好发丧？又有人说道，这事就是拆迁惹得祸，要不是说后山年后不能葬人，福林驼子哪会做出这等蠢事。

      福生站在祠堂中央，他提高嗓门说道，大家还是说说正事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这样干望着，你们也看到了，鹏军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怕一时指望不上他了。我们谁来牵头办这个事？福林这样走了大家都心痛，一个村的人，手心连着手背，我们能袖手旁观？我看这丧事还得早早办了，毕竟福林是非命走的，年关将至，总不能影响整个村里人过年吧。

        福生说的有道理，大家都停止了议论，毕竟福林死得不是时候，不能因为他而让整个湾里陷入不安。

      永强见机说道，作为村里书记我有责任出面主管一切，鹏军没回来，我们也不能对他有所期待，他家里情况大家也清楚，只怕现在也是没这个钱拿来办事。我按镇里意见，村委会接手，费用暂时由村里出，等事情办落地后再来算这个账。

        没有人出来反对，大家同意永强意见，尽快发丧。相民几个按照永强安排，及时联系殡仪馆，晚上又安排一行人随车去火化，家里福生主持，棺木纸扎等落实到位，师父和慧诚连夜从庙里下来，超度诵经一一做全，好歹在外人看来不至于这么草草了事。

        福林骨灰是半夜运回的，一到村口，永强已安排人开始放鞭迎接，八仙早在祠堂等候着入棺。小年不可发丧，这是规矩，师父看了时辰也就是第二天上午十时，再者就要拖到农历二十六了。

      永强和村里人商量还是第二天发丧不能久拖，至于鹏军亲戚只好半夜派人给信，能赶上就来，来不了那也没办法的事情。

        村里又有人背后开始嘀咕，福林驼子活着的时候就憋屈，临到死了也是见不得人。又有人指责永强为了向上爬，把领导的狗屁话当圣旨，媚上欺下，福林就是拖几天发丧又能怎样，镇里还能把他撸了？

      荷花和梅婶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也只能不吭气，权当聋子没听到。

      她们知道，永强就是操心的命，做得好那是应该的，谁叫他是村书记，做得欠妥那是要承得住背后的指指点点。村官不好当，搞不好就有人跳起来指着鼻子骂娘。在这个节骨眼上，永强怎么做都不会让大家全部满意。

似曾相识燕归来（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