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F][鼠盲]The Dark Dancer

挂在客厅墙上的钟响了四下。

Mole从深陷的沙发里坐起，他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墨镜，然后把它当做镜子将深紫色的短发理顺。随后他戴上了它。他总是习惯戴着墨镜，不管光线如何，他已经习惯昏暗的如同这间小公寓里的光线的色调了。

他全裸着但干净，可能他在睡下前洗了个澡，Mole没有头绪，但尾椎骨传来的凉意使他微微颤抖，提醒他让自己裹多点，他揉着眼睛走进卧室，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在扫视房间时他没有看见自己惯用的那把手枪，一定是Rat拿走了它，然后他给自己倒了杯味道可怕的速溶咖啡。

工作时间要到了。他贪恋了最后一会儿沙发的温度然后准备出门。

Rat忘了他的风衣。Mole在将围巾围上他纤细并带有暗红吻痕的脖子时，注意到了那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拿着吧，他推开公寓面朝小巷的门时这么想着，搞砸了也许还能栽赃给他…想什么呢，那是个累赘。

…最终Mole还是套上了Rat的风衣，伦敦的风和几年前一样，冷的要命，光靠一条围巾可维持不了什么体温。

旧公寓门口的路坑坑洼洼，和他几年前离开时一样，他的脚底甚至能感觉到他离开时留下的弹孔。铁锈蔓延在锁孔甚至钥匙上，他在强行关上那扇破门的同时在Rat的风衣里找到了打火机以及一盒香烟。

Rat不抽烟，所以他是故意把装着香烟的风衣留在公寓的。狡猾但性感，Mole在叼着香烟时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句话。

“你应该更新一下你的装备库了，你那把手枪简直和这房子的地毯一样老了。”当Rat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压在Mole身上，脱着他的裤子，当Rat看见Mole绑在大腿外侧的备用枪时他简直笑出声来。“我正好有一把没用的席格P220，我们干完这事儿之后，当然你我都知道等你醒过来我肯定不在了，那时候找找你的信箱，好吗?”而Mole用一声埋没在亲吻中的“Shut up”回应了他。

墨镜将周遭景物的色调都蒙上了一层灰雾，他按照几年前的习惯从信箱里拿出了一把格洛克19，放进大小正好的衣兜里，

正当他抚摸着枪身时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它改装过，没错，它的扳机，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装备这样的改装枪，NYPD。他不知道Rat是从哪儿得到它的不过，它棒极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猜测Rat到底属于什么组织，他开始朝主干道走去，长筒靴底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音，根据他的美国口音，也许是CIA?也许他不属于这样的大机构，效力于私人机构，或者…他是个佣兵?不，他不可能是佣兵。如你所见，到现在都没有结论，Rat善于隐藏自己，就像Mole一样。

他招手叫下路过的出租车，出租车内空调吹出的气流缓和了他被冷的有些发红的鼻头，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因收到信息而亮起，短信写下了这次工作的地点与时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换上浓重的英伦口音转述给了司机。

他总是晕车。索性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尽管伦敦的街景比他上个执行任务的地方好的多。

他不能确定他和Rat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超出了纯肉体的关系，但没有发展到恋人。他们并不依赖对方，但对方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不知道在他们的性爱中那么多次深情的亲吻是为了什么，一夜情人(或多夜情人)从不亲吻对方，也许他们只是对方为了缓解压力的一个道具，或者，再想的神圣一点，在行走于黑暗中时脆弱、不堪一击却带来可靠感的一座码头。他们都清楚他们的工作会让他们在任何时刻送命，运气再坏点，收到杀死对方命令的可能就是对方，而那个时候那些湿乎乎的亲吻似乎就能作为感情的筹码来对于生死进行谈判了。Mole知道，他同样知道，Rat也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对方。

“留着它们。”Mole把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塞入司机的手里，“怎么换成英镑是你的事，以及，我从来没有搭过你的车，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段时间你都在东区游荡，明白?”

出租车开走后他转身望着那栋他目标所在的建筑，周围高楼林立，很适合狙击，墙壁褪色的厉害，这种不起眼的老建筑经常会被重新利用起来当做政府的秘密部门，或者是恐怖分子，黑帮的信息交换站…他不自觉的用手指摩挲着风衣的布料，就好像还能感觉到Rat的温度似的，他走向建筑的正门，把他的蓝牙耳机塞入耳廓，在手机里选了几首巴赫的奏鸣曲，他不想让这次工作太沉闷，多点流血或挣扎配上音乐会让他有更大的，他也说不清的成就感。他环顾周围，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建筑内没有摄像头，这让事情变得容易多了，钢琴低沉的和弦用四三拍的节奏与他的脚步合拍，他走进电梯内，烟味与酸臭冲进他的鼻腔，非常可惜子弹与现金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皱起眉头，等待那缓慢的电梯到达目标楼层，同时拿出了那把漂亮的格洛克。

有时候命运之神就会这么留心你。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华丽的上升音阶将音乐带入了高潮，Mole几乎没有用到枪就让目标乖乖抱头跪下了，然后他用手枪对准了他面前男人的眼窝。他知道一旦扣下扳机任务将会结束，他会被分配到另一个地方去干同样的事，让双手沾满血腥的事。

天。这么快就要离开伦敦了，他甚至没去伊丽莎白塔，或者坐双层巴士在城市里绕圈，他甚至已经开始想念自己那老旧的公寓里的小床，以及缺页的书本，抑或窄小的沙发里带着牙膏味的吻。Mole将手枪上膛时思绪已经开始在脑海里乱飞了，他喜欢伦敦的空气，因为就算炙热的性爱也不会让它的温度升高多少，那些指尖在皮肤上的摩擦带来的呻吟与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为什么他会想到那些片段画面，以及为什么那些都是围绕Rat的。

他真是个傻子。当他看见目标头上的激光点时才突然意识到。那些摄像头以及建筑里空无一人除了目标，以及让目标那么容易就妥协的原因。人的潜意识真是奇怪，不是吗。

因为Rat喜欢狙击枪。

所以接下来，耳机里的巴赫戛然而止，变成Rat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时，Mole并不惊讶，甚至勾起了嘴角。

“下午好，Beauty。”

他开枪结束了目标的生命，那一瞬间思绪里的喜悦让他迅速做了决定。

“下午好，共进晚餐?”

他转过头，向远处建筑楼顶端着狙击枪的身影微笑，然后为自己点了根烟，就像他进入建筑那样走出了它。

“正好，可以把风衣还给我。”

“不，我没收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