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岁月中的“迷信”
儿时着实分不清什么是科学的,什么是反科学的。或许老祖宗传下来的的一些“文化”就是与科学相悖的,譬如“迷信活动”。就于此,我持相同观点,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暂且要用怀疑态度来对待的。
父亲应该属于“无神论”范畴,他始终如一地反对奶奶搞迷信活动就足以证明。可是当自己的孩子身体有了不适,经医生多次治疗无效,反过来他就会去求救“巫婆”。父亲此刻变得意志不坚,反倒相信“鬼神”的存在了。这不能单单用“有病乱投医”来狡辩,“舐犊之爱”来解释或许是最贴切的。后期的医疗条件日趋完善,使得这样行径不再上演。但另一些爱子情深的父母们依然前仆后继着,无法阻挡。
“老屋轶事”其实也是蛮丰富的。如今想来不外乎就是有时晚上屋后及巷口内不时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这些动静都是哥哥半夜三更把我弄醒后听到的,我不敢吭气地接受这夜间演戏活动:耳朵贴着土墙,头发竖起,两眼紧闭。巷口里不时传来“蹬、蹬、蹬”马蹄声,又或者说是牛蹄声。我素来胆小如鼠,却又好奇得很。在哥哥的诱逼下,跟着入戏。不过第二天,带着求救的语气向父母描述,只会被父母训斥一番:哪里的事,胡说八道!再后来,屋后下半夜就会传来有人群在说话的声音。不过那会刚躺下不久,赶集做买卖的没必要那么早的,过了我家就是集市。所以,父母用“起早赶集的人”说法来解释,此时显得苍白无力。我倒更加相信哥哥的话:“是小鬼在活动,赶集人不会那么早。”那会,没有钟表,驳斥双方的观点自然就缺乏论据。
农闲季节,人也闲的发慌,编纂的故事不绝于耳。道听途说稍加改动,凸显添油加醋的能力可见一斑,追根求源都成了困难。迎面走来的路人,都会信口开河给你绘声绘色地道出令你惊奇的事件。
过去农村没有发廊,理发都是专门会理发的个别农民,来回在各庄内设点,按期完成使命。村子东头有一个剃头匠,平时把庄子里的爷们头发理好,紧接着就要去河岸对面的一个庄子里大显身手。有时候下午收工迟了点,抑或说遇到那庄热情好客的个别人相邀喝上几杯,深夜返回必须抹黑走一段河坝。据说,时有泥巴掷来,躲闪不及,就会弄得浑身上下污泥一片。所谓“艺高人胆大”,这人就随身携带一个粮斗来防范。遇到此事,就随机把斗套在头上,这样下来,安然无恙,他也就笑呵呵看淡了此事。“常走河沿哪有不湿脚的,”就如他这屡屡得手后的傲慢心态,还是得罪了“肇事者”。一天深夜,遭到什么样的袭击,不得而知。次日乡人发现时,看到他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满是泥巴,毫无症状地死了。从此,那河坝的确让人畏惧起来。后来读初中,河坝成为必经,幸好人多,也就没遇到这“恶鬼掷土”现象。不过,一些爱独来独往的学生们,夜晚穿梭于此,却没听说他们碰到什么怪事。
村西南头有一片芦苇地,夏天里面鲫鱼泛滥成灾。那时我会跟着一些小伙伴裸露屁股,光着脚丫,来回在芦苇荡里抓鲫鱼、捉泥鳅。秋叶飘零,芦苇絮飘起来着实诱人,秋风吹来,煞是好风景。听人说,晚上芦苇丛里会传出来“来家吃饭喽”的喊声。每每晚上途经此地,我必会加快脚步,飞一般越过这几百米的土路。至于那怪异的喊声,我始终没有听到过,但这不代表我不相信它的存在,一到晚上我还是不愿从那段小路经过。
父亲讲过一件事,就是他有天外出,回来很迟。途径一片玉米地,钻来钻去,就是找不到出口,看不见路面,心里却清晰得很。当时这叫做“鬼打墙”,就是周围全部是墙面,很厚实。直到鸡鸣狗叫,父亲才摸了出来。回家后给母亲说起,母亲吓得要命。我有时候怀疑他是心理作用,但是无从说起,也就不好对父亲的噩梦般的回忆去做理论。
午收,对于农村人来说是兴奋的,不过时间却又显得很紧张。“抢收抢种”其实就是形容午收这农忙季节的,秋收相对来说还是稍微悠闲点。父亲白天要忙于公家的事,那地里熟透的麦子却不能等,麦头一天一个样。到了晚上,别人家都收工了,我们家还要在麦田里瞎摸黑,割下的麦子摆放整齐与否,都不重要了。一天下着小雨,属于那种淅沥小雨,身上的汗水混合着飘落的雨水,很不是滋味。我当时是顺着大人走,也就是保留着一定距离。那晚大姐也在,是适逢星期还是请假回来帮忙,记不清了。我睡在刚割下的麦子秸上,地点不知换了几次,小雨滴在我的脸上,湿漉漉地。被雨水淋湿的我,确实睡不着了,躺在麦秸上想数星星,哪里看得见星星。忽然,母亲在对父亲嘀咕着什么,正在低头抢割麦子的父亲顿时也愣住了,大姐赶紧回头把我喊我起来,声音很小。顺着大姐的手势,我的确看到了麦田尽头有一个黑影子,大约一米高,来回走动,持续到我们离开。麦子不能再收割了,麦秸也不能困扎了。为了缓解气氛,父亲掏出烟卷,用力擦火柴,火柴杆擦完了,也没见火星迸出。父亲忙说:回家吧。我们怎么走的,记不得了。只是这事就这样烙在我的脑海。你想忘掉,怎么可能!
隔壁村庄盛产梨子,香甜爽口。名正言顺去品尝的理由的确没有,这样吃起梨子,看来只有去偷。庄子里两个小伙伴相约前往,途径大片芦苇地(比起上面提及的芦苇地要大几百倍),他们光着膀子,用背心裹着偷来的梨子,一路谈笑风生。谁知到了沟中央,突然受到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沙土从一处直面撒来。吓得他们把手中好不容易偷摘来的梨子全都扔了,抱着头就跑。后来,他们说是庄子里出车祸的小伙子“显灵,”那人死后就埋在芦苇地里。不过,后期我也从这走过,一样的是偷梨子吃,可就是没有遇到过他们所说的“撒土。”
庄子里有一户人家,突然老头死了,应该是中老年。说是前几天晚上烧锅做饭,抓柴火时不小心碰到一只黄鼠狼,顺势把它给打死了。两天后,这人就有病了,三天后不治而亡。都说是杀了“黄大仙”的缘故,得到应有惩罚。他下葬的时候,我在旁边观看着,心里老是想这半黄老头在棺材里的尸体会不会已经变成骨架了。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农村人若是夜晚听见黄鼠狼在偷鸡,他们只是会吆喝一声,没有人真的会打它。
长大后,读了书,懂得了科学知识。竭力用学到知识来一一儿时攻克所见所闻,主要是针对那些迷信知识。日子久了,居住人口多了,也就少了传闻。再后来,我离开了农村,那些萦绕在脑海的类似传说,再也没听说过。
或许是出于怀旧。有时夜深人静想念家乡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迷信,”就会不经意地浮现在我眼前,感觉就像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