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外公
忆外公
外公在家乡方言里是叫外爷的,发音也是“为爷”的发音,总觉得那是一个比外公亲切多了的称呼。现在想想,和外婆比,叫外爷的次数要少了很多,但某些记忆是很深的。
关于传统文化民间故事可以说外爷是启蒙老师。比如梁山伯祝英台,比如白蛇许仙雷峰塔法海,比如王莽撵刘秀,比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听的最入神的还是三顾茅庐,诸葛亮收姜维。
外爷住的两间房里,一间住人,一间养一头黄牛。那头牛其实黄得不明显,有些发白。我曾经调皮的摸牛脖子上的铃铛,外爷则眼睛一瞪头一歪训斥道:小心牛踢你啊!
我曾经觉得那两间屋很神奇,因为光线不好显得阴凉凉的,所以是想进去看个究竟又有点害怕的样子。我还记得外爷屋里有个木箱子,我也幻想过里面有什么宝贝,不过打开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些起子锤子钉子锯条之类的,不免大失所望。
门上面有两个突出的圆木,家乡话叫做门塔头,而那里其实是放钥匙的地方,我还记得一个人够不到,在下面托着表哥双腿让他摸钥匙的情形。
隐约还记得两间房前面似乎还有间小屋,好像是个羊圈,养了几只羊,因为能回忆起来跟外公去割草还有和表哥上树去摘树叶喂羊掉下来的事情。
房前有一颗枣树,为了摘枣吃,没少被洋辣子蜇。有两年枣结的特别多,还掴下来晒成了干枣过年时蒸了枣包子。
外爷有哮喘病,经常性地咳嗽,小时候会有点怕,大点了之后会知道帮忙拍他的背,然后递杯水,外爷不说话,就只会发出似乎是感叹也似乎是满意的哎呀的声音。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和外爷打草荐,在两棵树中间架一根横木,上面吊了十来根细麻绳,麻绳上系着半截砖头,在横木上续了麦秸后,就把砖头从一侧拉到另一侧。一开始看外爷把砖头不停地翻来覆去觉得既好玩又无聊,然后就自告奋勇要帮忙,后来看见草荐打到一半和更长的时候,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外爷能吃辣,记得生辣椒拌点油盐就可以当菜吃了,我尝了一下辣的直流口水,外爷笑得合不拢嘴。
外爷还有一只旱烟袋,我总是想去摸一摸,但闻到那个呛人的烟味,又马上离得远远的。外爷一边抽旱烟一边咳嗽的情形也是脑海中的常客。
自从去镇上上初中以后,和外爷见面的次数就变成了一周一次,有时候外爷不在家,一周都见不上一次面。直到后来,外爷在我家长住的时候,可以经常见到了,但那时外爷已经基本上讲不了故事,也不怎么笑了,因为他总是在咳嗽。
初三的时候,忽然外爷就去世了。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最亲近的人的离开,怎么一个前几天还能见到的人就忽然再也见不到了?你昨天还能牵他的手锤他的背跟他一起吃饭,而今天就再也不能够了!死亡原来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他疼爱你,呵斥你,抚摸你,和你聊天,逗你笑,都是过去,再也无法出现了。
外爷办白事的时候,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别人在哭,我却哭不出来,一个人的时候,却又悄悄流泪。
二十年来,又先后经历了外婆和母亲的离世,每一次亲人的离世都会想起更早离开的人,也许是他们也需要陪伴吧,愿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能够团聚,能够看到我们,也能够等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