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一本彩绘
文/红绿文盲
1.
饱读书店里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只是周末偶尔过来看书，顺便给家里的小孩带些文具。上周在绘画艺术区看到这三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当时他们正在一排没有其他人的书架旁徘徊，这是个监控死角，两个人把风，一个人动手。
看样子为首的是那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女孩，她扎着马尾，一双大眼睛，脸上还有些稚嫩的婴儿肥，但身高已经比另外两个男孩要高出一截了。男孩们显得很随意，背着旧旧的单肩包在走廊上漫步，如果有人朝女孩的方向走去，就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他想起自己读书时期，曾经和几个好友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校图书馆没有监控，他只需要挑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趁没人注意，把手里的书抛出窗外，楼下的小伙伴就会接住。那时候天气多好啊。
当然，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而结果是被罚了打扫三个月教室卫生，并在全校面前公开检讨。体力劳动并不难，但同学和老师看待一个小偷的眼神，让他在那段时间里多少有些自尊心受损。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绕过两个男孩，径直穿过艺术专区，朝红色书包轻瞥了一眼。
2.
“把书放回去”，是上个星期发现他们的那个叔叔，他走过来之前她已经赶紧离开书架，在旁边座位上拿了本书。
她不动声色地翻动手里的书页，像端着一本快满溢的茶，尽量不露出一丝慌张，“叔叔，我还没看完呢。”
“我说的是你包里的书”
沉默，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慢慢从书上移开。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另外两个男生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并随时准备跑。
“你总不想我去告诉管理员吧”
“我放回去就是了…”她忽然换了一副表情，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他，眼神潮湿，快流出泪来。
他蹲了下来，慢慢开导她，讲起他自己的故事，两个男生见状，踌躇了一会儿，也慢慢朝他们走来。
3.
他觉得自己做了了不起的事情，心情一整天都像外面的好天气一样。所以当他再次来到饱读书店，看到那个熟悉的三角阵容时，不禁感到愤怒又沮丧。年少的自尊毕竟抵不过贪玩的本性。
就在这时，红书包发现了他。
“你来，你来”，她好像很高兴见到了他，马尾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跳跃着。
“我们想了很久，准备把之前偷的那些书，还回去。”她拍了拍书包，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乐，两个男孩在不远处也露出羞涩的神情。他的心底突然一片柔软。
“我们想把这本书，送给你。”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彩绘来，是他欣赏的某位作家的作品，“我们一起送的。”
“你们，不偷了？”
“不了不了，我们决定再也不来偷书了。”饱读书店角落里，一个中年人和三个初中生，相视而笑了。
4.
“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检查一下你的包？”前台的工作人员礼貌地说道。
“我的包？为什么？”
“刚刚有几个学生举报，说看到你在绘本区域那里拿了本书，直接放包里了？”
“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