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1)
冬天里,高原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枯树:有光秃的枝桠,以蓝天为背景,默然站立。
像一丛珊瑚,轻轻摇曳在蓝色的海水里;也像一株狗尾草,无言地立在风中。
像一簇小植,等到春暖花开,它可以蔓延到天际;还像一把刷子,它一刻不停地刷呀刷,终于把天空刷成了蓝色。
像大妈手里的扫帚,哗啦啦扫净了片片浮云;也像画者手中的笔,因为年久有些秃糙了,顿在那里,不知画什么好。
像服装设计师手边的一枚中国风盘扣,把一边是大地一边是蓝天的对襟夹袄轻轻扣在一起。还像女孩衬衫上那朵小小的刺绣,只需要那么一丁点就已经足够文艺。
可女儿说我讲的那些全都不像,单像一枝魔法棒,只要念动咒语,就能把她想要的统统变出来!
而亲爱的你,还会觉得像什么呢?
(2)
或许什么也不像,它只是一棵枯树,被秋风吹落了叶,被寒冬虏去了枝。如果它还活着,有生命蓬勃的迹象,它蜿蜒伸展的根须深植于冻土以下温暖的泥床,它粗糙皲裂的树皮阻挡着肆虐的寒风,包裹着每一寸鲜活的内里。如此这样,它是在等待一个觉醒的时机,一个解冻的温度。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需要绝佳的耐性。
我不禁想起林清玄的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读来让人感动。他说:“经过这些年的沧桑创痛,我觉得情感和岁月都是磨人的,……,情感和岁月正牧者一群恶羊,一口一口地啃吃着我们原本翠绿活泼的心灵,有的人在这些啃吃中枯死了,有的人失败了,枯死和失败原是必有的事,问题是,东风是不是再来,是不是能自破裂的伤口边长出更多的新芽。”
东风是不是再来,是不是能自破裂的伤口边长出更多的新芽,这是一个问题。而更重要的问题是,在它们到来之前,那枯死的和败落的,是否还有生命的迹象,是否还有重生的愿望和梦想,是否做好了随时迎接东风的准备,是否仍在耐心等待。
勾践卧薪尝胆,及至灭吴,他等了十年;苏武牧羊,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是等待也是准备,是蓄积也是酝酿。
当东风再起,来自海洋的水汽,携带着温暖湿润的生命密码,之所以能唤醒一个个生灵,是因为它们在寒冬里倔强地活着,不肯死去。
有一颗不死之心,蠢蠢欲动,总会等来东风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