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女人们
农村贫穷,除了漫天漫野的黄土地,和地里刨出来的一点粮食。农村再没有老天格外赏赐的其他东西了。
因为贫穷,农村的女人们,当还是女孩的时候,便做活计干家务,略长大些正如待放的花苞时,也要整日介围着锅台转。等女人被采摘婚配了男人,便是围着自家男人转,围着土地和娃娃转。
老天格外关照的幸运的农村女人,男人知冷知热、贴心贴肺,迷恋女人丰乳肥臀的幸福港湾。这样的农村女人被自己男人和日子滋养的还不错。
命运不好的农村女人,各有各的不幸。有被家暴的,有男人觅野食的,有生不出来孩子被婆家嫌弃的,有的纯粹是男人无能,却用吆五喝六来支撑可怜自尊的。这样日子就像磨盘,把女人如水的鲜嫩一点点榨干,像是砂纸,把女人如玉的温润一遍遍磨光,没有男人护卫着的女人,渐渐已走向枯槁。
农村,是农村男人的天堂。确是农村女人受苦的牢狱。
我们村中央有一户人家,男人娶了小几岁的同村女人晓燕。刚结婚的晓燕,还有初婚女人的明媚,和沾染男人气息的性感。结婚没几年生了个女娃娃,她男人外出打工,等过年回来的时候,连带了行李和一个外地女人。那女人便就此住下了,男人的眼睛里心尖上只有那外地女人。晓燕哭、晓燕闹,但丝毫唤不起那对男女的良心,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只好带着女娃从村东头的婆家回了村洗头娘家,从此被鸠占鹊巢,有家不能归。
没有人知晓这几年晓燕流过的泪水,没有人知晓一个没有收入没有工作的农村女人,在这样失婚后该怎样生活。离了婚的农村女人没有自己的家,娘家也不能一直呆,几年之后听说晓燕远嫁了另一个村子,至此后竟再没见过她了。
每一个在婚姻里挣扎过的农村女人都格外可怜。
因为工作在外,我早已脱离了我成长的村子,那天听母亲说,前门的女人英喝药自杀了。
除了震惊,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女人英,是我家前门里为数不多的留给我印象的女人。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去另一个同学家玩,农村人洗澡不方便,那个同学家砌了一面墙,隔了一小块空间洗澡,当时跑过去玩,刚好看到英在洗澡,那是作为一个小女孩的我,第一次直观地看到一个成熟女人的裸体,强健的双腿,翘起的浑圆的乳房,丰满、肉感,因为那次无意的窥见,让这个女人似乎和我也有了一点联系。
农村的精神是贫瘠的,女人英在去世前那年的春节,当大家都聚到外面放炮闲聊时,英家里传来凄厉的喊叫,英追着他丈夫跑出来,破口大骂,骂的语言污秽无比却又感觉无比绝望,邻居们就默默地站在旁边听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的事情少掺和等思想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当一个女人把所有尊严都撕破,把所有不堪肮脏和绝望都这样赤裸裸地暴露给别人看,她是否早已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任何的留恋。
农村的好婚姻很少,如果一开始婚姻还算幸福,那被日子磨的也会渐渐变少。
还是一句老话,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贫不仅包括物质的,还包括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