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少年 2

大概是到了年底了，为了年终业绩。公司里一个活动接一个活动的做，连续一个月没有休息。有时候谈客户谈到夜里一点钟，第二天仍旧要爬起来上班。所有人都忙的鸡飞狗跳，每天上班的心情如同上坟一样沉重。

让人崩溃的不是疲惫，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人际关系。

徐珊是公司前台，但是却拿着普遍高于前台的工资。公司有人因为她的到来，工资受到了影响。因为平时说话尖酸刻薄，所以公司大部分人跟她关系不是很好。

之前谈过一个客户，口干舌燥耗费了半天多的时间，终于再最后签了合同。也是年轻没有防备，因为没有吃饭，胃病已经隐隐有要犯的趋势。快要结束的时候，徐珊主动过来对我说

“陈默，你去吃点东西吧。剩下的合同我帮你写。”

“谢谢”当下的时刻我是真的很感谢她，也的确是因为胃疼实在难受，所以也是对她充满感激。

那天下班之前，老大组织开晚会。会议的最后，一脸赞赏的看着徐珊：

“希望大家以后多像徐珊学习，陈默的这个单子今天如果没有徐珊，也是签不下来的。”

我因为鲜少经历过这样子的事情，当下只觉得也是非常感谢她的帮忙。

后来，徐珊再极短的时间里，像直升机一般，工资与职位都在不断的往上升。我才渐渐明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我自己向来对这些事情不太敏感，当然也确实是不太擅长。

……

后来，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疲惫是能让人麻木的，已经熬了太久了。靠惯性连轴转着。每天大大小小的问题，除了处理手上怎么也赶不完的活，其他部门的事情也要协调处理。事情越来越多，每次发工资的时候，却各种借口总是会扣一部分。

刚好我们部门的老大也准备不干了，好像终于找到了理由与决心辞职。填了辞职报告交接的半个月里，不用再去开没完没了的会议，不用再因为kpi拼死拼活的加班熬夜。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每天可以正常的上下班。

离职的前一天，公司里几个关系很好的同事一起聚餐。选在了公司附近的烧烤店，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突然感叹道：

“以前公司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吃饭都是一桌人。现在也只剩我们几个了，以前强哥和涛哥也从来没有老板的架子，我们一群人，就好像一起做一件事情。不用担心很多事情，只管往前冲就是了。”

“现在小默也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大家以后还能不能经常见面。公司也是乌烟瘴气的，气氛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是谁又接着说了下去。

一杯一杯黄色的液体下去，连思维都变得迟钝。我知道，这顿饭过后，也许大家又都会回到陌生的平面上去。

酒足饭饱过后，一群人摇摇晃晃的往ktv走去。

不断的有人过来敬酒，在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之后，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好像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一样，嘴里只剩下苦涩。脑子却一下子变得清楚起来。

结束之前，我点了一首刘若英的《给十五岁的自己》

“知道吗我总是惦记 十五岁不快乐的你 我多想 把哭泣的你  搂进我怀里不确定自己的形状  动不动就和世界碰撞  那些伤 我终于为你 都一一抚平 那一年最难的习题 也不过短短的几行笔记 现在我却总爱回忆 回忆当时不服输的你 天空会不会雨停  会不会放晴  会不会幸福在终点等着我和你 会不会是我忘记 还能勇敢地去淋雨……”

这种中国西北的城市，像极了话极少却质朴美好的北方男子，但心里始终想着这样美好的男子还是留在记忆里的好。西北的冬天真正的来临之前，我准备回成都去了。

离开X市的前一个星期。已经和房东对接好了房子的交接手续，自己大件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寄回家去了，小出租房里留下的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我的单反相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看着变得这样少的行李，觉得自己如同旅客一般在这里停留。

剩下的几天，因为无所事事，我都在城市里乱逛，好像一场长达几天的告别仪式。在大华1931看了一场乐队的演出以后，我搭公交车回到住所。经过城墙的时候，我看着陪伴了我几年的玄色砖块不发一语。在这里生活的这么些年，我一次又一次的在古城墙上散步，城墙上可以看到城内的一部分景象，我最喜欢吃过晚饭在上面散步，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烟火气。

我在钟楼下的车，钟楼是市中心的标志新建筑。据说是上世纪一个法国人筹资修建的，巨大的钟摆指向11点半。我往住所走去，明天我就要和这座城市告别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之间很感慨。桌子上还放着明天的车票，行李箱里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我像以往一样拿着浴巾去卫生间洗澡，然后关灯睡觉。

明天我就要和这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