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羡佛信主

接下来的故事，鬼成了主题，大家所讲的都是真人真事，没多久，大家把各自所知道的鬼事都讲完了。最后，最高年级的李丰勉为其难地讲了一件关于佛的事情，大意是他奶奶信佛信的很的很——那时我们的词海里还没有“虔诚”这个词——观音菩萨被她的诚心感动了，派了个手下来保护她，那位保护她的佛就住在我家庭院中邻靠西墙边的三棵榆树上。讲到此处，他对我说道:“黑喽你往你家那三棵榆树上看看，会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东西，那就是保护我奶奶的。”讲真，我以前确实没注意过，不过从此以后，我再不敢在黑夜里抬头看那三棵树。对我来说，怕归怕，却十分羡慕李奶奶有这么个保护佛，我非常希望观音菩萨也派个来保护我，但我仅仅是想想，甚至还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愧——我都没给观音上过香，李奶奶可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开始信佛了，而且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水闸葵丘市给观音菩萨上香，风雨无阻。

当时的谭楼村还没通电，太阳落山后，整个村庄就陷入漆黑之中。村里人在天略黑前把中午的剩饭热上一热哦，草草吃毕。我们村把晚饭叫作喝茶，多是中午剩下的面条，但是吃起来比中午时的香，老话说：“面条煮三遍，给肉也不换。”夜幕来临时，大家就要上床睡觉了。夜里谭楼村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几声狗叫，谁也不会在意狗为何而吠。

然而村里十五岁左右的男青年们可不会睡这么早，晚饭后，他们喜欢在各个村道乱逛，偶尔吹几声响亮悠长的口哨，这是召集的信号，志同道合的人听到会回一声同样的口哨，相互顺着口哨声寻去，共同前往前往村东头代销点，开始夜常活动——炸金花，下注物多为糖块，糖块一毛钱四个。

不止那些男青年们，家庭妇女偶尔也会串门聊天。我最喜欢听农村妇女间的聊天。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摇曳着微弱的黄光，大家随意找地方坐，无酒无烟，渴了就到厨房挖一瓢凉水喝，聊天中不乏连连妙语。

回到谭楼村后，我逐渐熟悉了村里的人，也知道了和谁家（血缘）近，在谭楼，（血缘）最近的是我家南面的大伯家，大伯是我爸的亲哥，大伯有个儿子叫李文，十五六岁，即我的堂兄。我渐渐和堂兄玩熟了，开始整天跟着他走街串巷。一天夜里，我跟着他在村里漫无目的地转悠，在路过刘争家门口时，看到他家堂屋亮着光，我们就进去了。看到屋中的方桌西旁坐一老头，正在讲故事，大概有十多个人或坐凳子或者席子津津有味地听着，我俩也静悄悄地找个地方坐下。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只记得最后他招呼所有人跪成一圈，我也随着堂兄跪了下来，然后听到所有人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我也赶紧闭上眼睛开始嗡，正当我嗡的起劲，别人却毫无征兆地停了，想必是大家诵完了，我没来得及停止，堂兄用手在背后捅了我下，我才意识到停止。

在回去的路上，堂兄告诉我说：“以后主就在你身边保护你了，要是有鬼想咋着你，它一看有个人在你身边转悠呢，它就不敢往你边上围了。”我听后甚是高兴，再也不用怕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