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光让我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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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年，那个人是这么跟我这样说的。
“这东西是什么？”
我无所谓地说着，那是根验孕棒，上面只不过是多了两条红线而已。完后，他就生气地朝我刮了一巴掌，我腾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而旁边的那个女人吓坏了，或许说她只是在一旁隔岸观火看我的笑话罢了。
我站起身，抹开了嘴角的血渍，强颜欢笑着说：“如果你不满意，我过两天就去堕胎。”他听了，当然很生气，怎么也没想过有我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所以整个人被我的话给震惊了，他无话可说。接着他到我房间把我母亲做给我的衣衫全给撕了，撕成一大堆一大堆的碎布，我看着无动于衷，他想撕就撕吧，这样的他想迁怒于我，我也没去跟他计较什么，因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真没什么好讲。
那刻里我脑中想着天下为仁父破口大骂的大多话，便是你滚！你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用回来了。而他的方式就是撕开了这些衣衫，摆明的要让我深刻反省到，自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的好地方。他的效果是让我赤身裸裸地离开，也绝不万分莫及的把我拉回来。
所以，房间的那些东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怒火还未消的他，估计会把他那引以为傲的手枪拿出来一口气把我给毙了。想当初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只为工作坚贞不渝，不断拼死拼活的狠角色邢警。
我看着他那样疯狂的举动，呵斥着说：“如果还嫌砸不够顺便把这个房子给拆了。”我是这么说的，完全顾不上现在已经是引火烧身。
我看着整个房间的书桌椅子被他翻个底朝天，可我一点惋惜都没有。他还指着我臭骂道：“余瑛，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想跟你妈一样当个瘪三吗？”
我听了，心里边还是被刺激到，无所畏惧地说着：“对！没错！我遗传到我妈的基因，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很抱歉没遗传到你的。”
“你疯了！”他横眉立目地说，“自从你妈去世之后你完全变个样。”
是这个样子的吗？他怎么不说他是娶了外面那个女人之后的事？
算了，我也不想跟他说什么，我挪开步伐，跑到客厅里把刚才腾倒在地的包利索地拎起。随之，一旁看戏的她，也就是我那不可一世的后妈，她神色黯然目光怜悯地跟我说：“余瑛，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回过了头，不屑地瞪她一眼，冷漠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她怔怔地看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傲慢地说：“算了，我不在，你也可过得安心点。”
我一路跑进地铁里，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地铁在我眼前漫无目的地穿梭，我想我打算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找个地方干脆去轻生，这样便一了百了，像母亲一样默默无闻地死去，没有人会在意。
在那段期间，不知不觉我那个孕吐又来了。我急忙跑到公共卫生间，不管里边到底有没有人我便狠狠地踹开了一个门，趔趄着身子顺着马桶一个劲地干呕，呕到我精疲力尽时我才支撑着马桶全身无力地站起来，再踱着步走到盥洗台前，看着镜子边的自己，不禁嗤笑一声，接着拧开水龙头不停地掬着水往自己那清癯的脸上灌，希望借那冰凉的寒意让自己着实清醒些。
本想准备离开的没想到这时另一个隔间却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她在里面大喊：“你真是个他妈的混蛋，好啊！你想让我不要这个孩子是吧？我才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厉声俱下便一脚踹开了那门，她趾高气昂地走出来，临走前还很不屑地瞟我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她，听那话，之后才明白，咱们都是一样可笑的人，都同样沦落到这般田地的神经病。
2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我一路搭乘地铁到了侨中，我打了通电话给苏宇蔓，说我在她的宿舍楼下叫她下来接我。
我就这样孤独怅惘地坐在石椅上等她，夜色凄凉，落叶知秋，等着她的身影渐渐浮现我眼前。
苏宇蔓穿着一件丝柔的米白色睡衣，外边还披着件校服外套，睡衣把她的身材包裹得苗条纤细。她看见我十分意外，迟疑地说：“那么晚了，你怎么跑来学校？”
我复杂交加，神色黯然，苍白无力地说：“我离家出走了。”
苏宇蔓一听满脸惊诧，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了......”我悄悄地说，生怕会被另外一个人听到。
苏宇蔓一脸雾水，不知道我话里是什么意思，纳闷着说：“有啥了？”
“孩子。”我的声音就像一根羽毛一般轻柔飘落，不留一丝痕迹。
而在我面前的苏宇蔓那美丽的面孔逐渐产生变化，她不敢置信，我区区一个高中生居然怀孕了。
“我的天！”就像一颗惊天雷打在她的身上一样，让她躲闪不及。
我把我的前因后果说给她听，还有我被我爸赶出来的遭遇也一并事无巨细地讲出来。
他的名字叫许珩，他的钱包和手机被我掳走了，钱包里有他的身份证所以我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上个月我怀着无比好奇的心独自一人偷偷去了一家WINS酒吧喝酒。无意间搭上了某个比我大的男人一起借酒消愁，只记得他一副失恋状的语气跟我说，他被他喜欢三年的女友所抛弃，十分痛苦，我跟他说，天也有不尽人情的时候，随后感叹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单恋一枝花呢。他听了，醉意微醺，嘴角轻轻地浮起笑意。之后我们一喝，就喝到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我们酩酊大醉被酒保撵出了门，因为我们妨碍到他们歇业，临走前我还不忘踢了他们门口那块金光闪闪的招牌。一路上我们边搀扶嘴里边吵嚷着：“喝！喝！咱们继续喝！喝到不醉不归！叫他们那群人通通见鬼去吧！”
那个男人笑了，只是一边烂醉地在笑我，附和我说对的对的，走在路上的我便呕吐个不停，之后他才说，你家在哪我送你，我白他一眼说，不用了我的家已经没了。他只是狐疑地看着我，不明所以，看着我不成人样了就带着我找个地方去歇息，最后稀里糊涂的跟他进了一家旅馆，还开了个房，把意识不清的我牵到了床。最后，他居然猛地死死缠住我，嘴里还呻吟着他那前女友的名字，然后我们伊人相伴，在床上度过了暧昧又香甜的梦乡里。
隔天清晨我全身酸痛地起来，看到身边躺着个赤裸裸的男人，我都震惊到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我不再是处子之身。下了床后，头晕脑眩的也顾不上什么即刻整理自己的衣裳，也恰巧捡到他的西装，顺便把他口袋里装着百元大钞的钱包和手机一同掳走。事后我才沉思起这件事，他玷污我的清白我该怪他吗？结果是，是我活该我不能怪他，所以理所当然的我把它当作没有一回事一样。过了一个月后身体出现的不良反应我才偷偷跑到药店买了根验孕棒，接着才有被我爸赶出家门这件事。
到了深夜，我睡意全无，眼眶在朦胧的夜色里泛起了晶莹剔透的光，我想起我妈了，我会同我妈走同样的道路吗？一死百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会把所有的错全赖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出轨，我妈也就不会离开我。
身边的苏宇蔓似乎被我惊醒了，我急忙翻过身，不想被她瞧见我泪眼婆娑的样子。
“你哭了？”苏宇蔓在我耳畔轻柔地说。
“没有。”我匆匆抹过泪眼，口是心非。
苏宇蔓伸出左手揽了我，安慰我说：“你不要想太多了，明天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她的声音很温暖，瞬间让我有了强大的依靠，我很幸运能够在高中生涯里同她结缘，也是我生命当中最好的朋友。
我答应她，逐渐在皎洁的夜色里合上了眼睛。
我希望不会做恶梦，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3
第二天我还是照常上课，听着老师讲枯燥无味的课程。下课期间苏宇蔓约我去天台，好好商讨商讨我怀孕的事。
我们靠着水泥护栏，我缄默不语，任由丝丝凉风吹拂我的脸颊，让我有种精神上的寄托。旁边的苏宇蔓已经想好了计策开口说：“余瑛，我觉得你应该去把孩子流掉，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现在是初期阶段去医院妇产科开些流产的药，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都还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这个孩子毁了你的未来。”
我眺望着操场远处，那些男同学激情四射地打着篮球，女同学欢声笑语地聊着天，而我却发生这种不幸的事。
我有想过，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只能退学，将来一片罪恶迷茫，如果流掉孩子，也许我的将来会前途无量。
我的抉择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该听苏宇蔓的，把孩子流掉过好我的余生。
“你说得对，这个孩子的爸爸跟我只是萍水相逢，我要他负责吗？未婚先孕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我怎么可能生下来？”我想，我现在已经做好了抉择。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进行残忍的割舍，我也没想过我要那么早的去做一位好妈妈。
“那好，我们下午放学我陪你去医院。”苏宇蔓看出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是欣慰。
“嗯，谢谢你宇蔓。”
天台上的微风轻柔地撩过我的发梢，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一片清澈蔚蓝的天空，风和日丽的，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但我们没想到放学一出校门，那名叫许珩的男人出于意料地找上门，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住我的手，我一脸惊愕，苏宇蔓却不知所然。
“我们谈谈？”许珩面带笑容，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图谋不轨。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长相斯文俊逸，仪表堂堂的样子，仔细一瞧，他一米八的个在人群中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好......我们谈谈。”我畏畏缩缩地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许珩开了一辆黑色轿车过来的，就停在马路边，我和苏宇蔓一同上了他的车，坐在了后方。细想着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提防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余瑛是吧。”许珩点燃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地说。
我被他震惊，苏宇蔓在一旁看着我俩也是一目了然，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的神通广大吗，在我身上安装定位器？
他嘲笑一声，从一旁的储物箱里找出我最熟悉的东西扔在我的面前。
“我的校牌居然在你那......怪不得我一直找不着。”我咋舌，应该是那天落在了旅馆里。
“那你从我身上偷来的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盱着后视镜余光犀利地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手机和钱包，我骤然神经紧绷，额前渗出冷汗出来。
“你说的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不然你明天过来拿？”我拘谨地说着，我已经被我爸赶出家门，我怎么可能还回去拿，还有手机里边的卡被我拔出来给扔了，钱包里的百元大钞也被我花得一毛不剩，我不敢当面说。可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一直等你，我们现在就过去拿！”
我瞟了一眼苏宇蔓，眼神示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然而苏宇蔓居然给他来个下马威，口不择言地说：“这位大哥哥，别以为我们是高中生就可以好欺负了，你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用负责吗？你不知道余瑛有了......”
情急之下我叫出声：“宇蔓！”我手足无措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想怎么负责？钱我有的事，难道你们想告我强奸未遂吗？我劝你们识相点别这样闹得不愉快了，这样只会两败俱伤。”他挑了一下眉，轻蔑地说。
他说得没错，我们只会两败俱伤，也许以后我会成为街坊四邻议论的对象，是个满身污点的存在。考虑一会，我只好顺着他的意，“你叫许珩吧！我也是看了你的身份证才知道你的名字的，那好，现在你载我回家吧！我会把东西交给你。”
苏宇蔓不放心地盯着我，用力地抓紧我的手晃着脑袋。我咧开嘴笑着说：“宇蔓谢谢你今天陪我，你先回宿舍吧，这事我会看着办的。”我拿开她的手，希望她能理解。
落日余晖，远处的天空被夕阳浸染成一抹鲜红艳丽的颜色，像染布一样光彩夺目，我在车上看着苏宇蔓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4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的夜景开始一片五光十色，车水马龙，许珩的车开在了立交桥上，我和他两个人独处在逼仄的车厢里，我坐立难安，不知道等下回去该如何面对他们。
到了目的地后，许珩在车上等我，当然他不可能陪我进去，很难想象如果他一进去我爸不得毙了他！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踏进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家门，许珩正在不远处盯着我，我逼不得已按响门铃。
然而一开门是我那个高高在上的后妈，她一看见我满脸吃惊再之后是厌恶。
“你还回来干嘛？”她不屑地说。
看样子她巴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
“我回来拿东西。”我冰冷地说，撇开她径直往我那屋走去。房间里的家具依旧还在只不过属于我的东西全都被收拾干净了，看样子他真的是要跟我一刀两断。
我从台灯下取出钥匙打开了柜子里的抽屉，里边的东西安然无恙的存放，我把钱包和手机揣进兜里，不料被那个女人给看到。
“死丫头！你鬼鬼祟祟在兜里藏你爸的钱包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她横眉立目，咄咄逼人，看样子终于暴露了本性。
“要你管！”我瞪着她，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她气急败坏地扯住我的头发，我嘶叫一声，“妈的！我叫你放手！”
她变本加厉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准备从我口袋里掏东西，她的力气格外大，无论我怎么反抗也没有用，这下彻底摆脱不了她的束缚了。我爸不在，她就露出狐狸本性无法无天了都，想想前段时间那一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作派，真的有够恶心的。
“死小三！”我睚眦她阴狠地辱骂。
她暴跳如雷，一只手抬起准备往我的脸刮来，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好迎接她的一巴掌。不料，我的脸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的这一巴掌迟迟没落下，当我睁开眼看见许珩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惊呆了。许珩攥紧她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目光凶狠犀利，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把她推倒地上，终于我脱离了魔掌。
那个女人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们声嘶力歇地咆哮道：“好你个余瑛！现在都敢把外头的流氓往家里带了，你这是准备气你爸是不是！”
“呵呵！”我冷笑，说：“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可是你，你破坏别人的家庭还好意思说别人。”我攥紧拳头，强压心中的满腔怒火，连忙拉起许珩的手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十分讨厌她，怨恨她。
“死丫头！有种你们别走哈！你不想让你爸好好瞧瞧这个流氓到底长什么样子？到底怎么让你怀上孽种的？”
被我抛在脑后的那个女人，她的声音如此的尖酸刻薄，也没想到她的这一句话终究引起了许珩的注意。
在车上我们沉默寡言，他开着车不知道开了多久才靠边停车。我失魂落魄地瞧着马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想想我现在无家可归的样子，是多么的窘迫。许珩在一旁又点起了一支香烟，抽了许久然后才摁灭烟蒂。
我把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还给他：“你的东西，不过里边的钱被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许珩背着我冰冷地说道：“打掉吧。”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突然有些微颤又急忙收了回去。
我低头喃声细语：“你不说，我也有这样的打算，这本来就是个错误。”
“很抱歉，我会赔偿你的，你年纪还小我不能害了你。”他说。
“可你已经害了我了，我只能不去追究。”我说。
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那好吧，明天你向你老师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许珩这才开口说。
“嗯......还有......谢谢你刚才的帮忙。”我轻声回复。
“这没什么。”
他怅然若失地盯着车窗外的繁华夜景，两手沉重地转动方向盘把我带到他的家。
5
许珩的家在小区的单元楼里，这里的环境优美，高楼林立，周围一片静谧安详。我们搭着电梯来到了一间套房里，许珩这才说这是他的家。我不敢置信，他竟然在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许珩把我带到一间卧室，他说那是他前女友住过的房间，说的时候还刻意隐忍不悦，看来他还没能从情伤走出来。房间里干净整洁，遗留着淡淡的香水芬芳，东西被摆放得规律整齐，离开前许珩还特地嘱咐千万别乱动房间里的东西，因为他说，总会一天他的前女友会回来的。
我洗了身澡，穿着许珩宽大的衬衫在这个迷离的夜色里安然睡去。
临睡前，我还不忘发条短信给苏宇蔓，告知她一切安好勿牵挂。
许珩，也许在他强硬的外表下他还是个柔情似水的男人呢。这天夜里我睡得很是安稳。
隔天清晨，我吃着许珩做的暖心早餐后他陪同我去了医院。然而今天的天空一片阴沉，似乎预示着我那抑郁苦闷的心扉。
许珩去挂号，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妇产科门口的座椅上等他，我看着来回穿梭的病人和护士，顿时感到压抑。
等到许珩挂好号回来，差不多轮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去，没想到从里边出来的女人却莫名的熟悉，我上下打量她真的是前天晚上在公共卫生间对着电话破口大骂的那个女人，这世界还真巧，我们又偶遇了，我记得她当时在电话那头说她有了孩子。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许珩的前女友。许珩在我身后瞠目结舌着，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雅盈！”
“许......许珩！”
他们四目相对，仿佛在同一个时空里水火交融，似乎停滞许久才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爆发。
“雅盈，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许珩终究忍不住内心底处决堤般地泛滥。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嫣然一笑，气色红润。
许珩听她说过得很好，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她手里攥紧的那张印有B超字体的检查报告上，许珩已经联想到最不好的结果了。
“这位是......”她故意瞟了瞟我，灵光一闪似乎能察觉到什么。
可我没想到许珩猛地一把把我搂过去，他宽厚又结实的胸膛我能感觉得到他深沉的体温，也能感知到他心中慢慢浮现起的混乱、不安、浮躁和懊恼。
他强装镇定，很露骨地说出我认为最为荒谬的话：“余瑛，我女朋友，她刚好有了身孕，今天陪她孕检来了。”
然而，她依旧面不改色，温和恬静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叫游雅盈，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在我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准备跟我握手示好。
“你也好，很高兴认识你。”我也礼貌性地问候。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长相秀丽精致，肤白貌美，人又苗条纤细，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不同于我的青涩单薄，完完全全还是个稚嫩的黄毛丫头。而我今年刚满18岁。面前的游雅盈肯定不敢置信，甚至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不是妹妹更贴切一点吗？更严重一点的会让人误以为许珩这是在强奸未成年少女，这可是犯法的啊！
游雅盈事先离开后，许珩缓和了片刻最后对我语出惊人，“孩子留下，过段时间我们结婚。”
“啥？什么？我没听错吧！”我被震惊到语无伦次。
我知道那是他的气话，但是许珩你过不过分，为什么要让我去付出代价，成为你的牺牲品。
“你现在是不是有病？”
许珩说：“对！我就是要气她！让她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没爱过她！”
此时此刻在我眼里，许珩根本就是个傻子，一个在胡闹的傻子。
6
等我们从医院出来后，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滂沱大雨。许珩似乎心情很糟糕跌入低谷一般，趁我不注意时冲进了雨海里，享受着雨水冰凉地冲刷灌溉和全身带来的麻木刺痛。而我没有去劝阻他，因为这是他的事。
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奇怪的疯子，在我眼里他是个情场失意的情种。回来的时候，他撂下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饮泣着，我可以从门外依稀听到他细微的哭声。
我在想我该乖乖听他的话吗？决定跟他结婚把孩子给生下来，还是说我不乖乖顺从拿到赔偿后跟他分道扬镳，再也毫无瓜葛，永不相见。
可到底我还是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学校那边我也不想去了，也无心去参加高考，最后我可能会被退学吧。
中午的时候，我走到了厨房，把早上没吃完的瘦肉粥热了热。许珩还是没有从房间出来，不知道他心情好点没。
“许珩，你出来吃点东西吧！”我在外头喊了一声，里边毫无回应。突然我怕他会做什么傻事，急忙推开房门，看见他正躺在床上休息着，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忽然发现他脸色惨白，嘴皮干裂，光着身体正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着，我有些慌里慌张，他正在发烧，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外边还再下着雨我手忙脚乱地打着伞从药店买回了感冒药，然后喂他吃下。当吃完药后，许珩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把我当成了游雅盈一把把我抱住，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走！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心跳加快，他那光着上身的体温瞬间让我火热一片。我轻拍他的背骗他说好不会离开的，替他穿上衬衣安顿下来后才悄悄地离开房间。
到了傍晚我再来看他，我摸着他的额头他的烧终于退了不少，我也跟着宽心下来。
我不怎么会做吃的，外面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已经懒得再出去了，所以凭着我拙劣的厨艺我煮了一锅葱花鸡蛋面，味道我特地煮得很清淡。
我盛了一大碗的面走进他的卧室里，没想到他却醒了，他倚在床头怅然若失地盯着被雨珠打湿的玻璃窗，心里边估计万分惆怅。
“你醒啦......吃点东西吧！”我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嘴里轻声说着，似乎不敢惊扰他。
许珩终于转过头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你......怎么没走？”说完他眉眼低垂，似乎不敢对我奢求什么。
我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故意让它发出磕碰的声响，盛气凌人地说：“如果不是我，你都烧糊涂了。”
他干咳几声，蠕动喉结后嘶哑着声音：“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我懒得跟他计较，叉着手很是神气：“我煮的面，你吃吧！”
许珩瞟了一眼，嘴角勾起弧度，故意说：“我的手好像有点麻......你能不能喂我？”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坐在他的身边，然后端起面搅动筷子把几根面条悬在他嘴边说：“当然，你是病人嘛我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才是。”
他吸溜一口后调戏说：“难道不是老公？”
我涨红着脸，咬牙憋气说：“安安静静吃你的面去。”
许珩吃完面和药就歇下了，我回到属于游雅盈的卧室，虽然不知他们为何分手，但我也不好意思去过问。
苏宇蔓这时打了通电话给我，问我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说许珩打算要下这个孩子和给我名分。苏宇蔓在电话那头又被我震惊到哑口无言，她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才听我怀孕的消息没多久又听到我要结婚的打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她不断提醒我千万不要被骗了，还大骂许珩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流氓。
我语重心长地跟苏宇蔓说，这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起码这个男人还是有良心的，没有抛弃我而是接纳我，对我那个支离破碎的家而言，许珩这是重新又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虽然我知道他不可能来爱我，但我不是该庆幸不会再流离失所了吗。
我已经想好这么做了，“明天我会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我是这么跟苏宇蔓说的。
于是隔天一早，趁着还在休息的许珩我收拾一下自己便悄悄地出了门。
退学对我来说也是好的，我无心学习早早的嫁人起码还有人照顾。
我搭着公交来到学校，轻车熟路地去了教导处，跟班主任李老师说：“老师，我不读了。”
李老师尊重我的选择，毕竟我不是三天两头的翘课，那成绩实在是一言难尽没有挽留的必要。
然而他又突然说：“宇蔓已经跟我说你今天早上要来学校退学的事了，她说你会瞒着你爸偷偷来退学，而这个退学申请表需要监护人的签字才能审批的，所以我已经事先通知你爸来学校了，你先等他来再来写。”
7
听完李老师的话后，顿时我哑口无言，我爸居然要来学校？苏宇蔓觉得为了我好才故意这么做的吧。
我五味杂陈，想着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所学校。
“老师，我先去趟卫生间......”我说谎骗老师。
李老师点了下头，可没想到我刚挪动脚步，门口却传来了熟悉地怒吼：“好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
他来了！我恫吓住，我的脚像被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
他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捂着火辣辣的红印子凶狠的目光仇视他。
“你居然和那个臭流氓一起欺负你妈！”他眼里一片猩红，火冒三丈地指责我。
“她才不是我妈！”我咬着牙，咆哮了一声。
“我也没有像你这样子的女儿！”他怒火攻心，穷凶极恶。
此时的班主任也是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上来劝阻，“余先生呐你先消消气，这里可是学校啊！你要尊重我们。”
李老师嘴里的一番话，这才让他收敛了不少，可我却趁着这个空档，一个溜烟从他身边绕过去，照样张扬跋扈地面对他，“这个学你帮我退了，我会感谢你全家。”
话音刚落，我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我想他已经被我气得快一蹶不振了。
我很生气也很懊恼，所以没去跟苏宇蔓碰面，因为她居然出卖了我。
离开学校后，我一路强忍着悲痛到了许珩的公寓里，在门外我蜷缩着墙角开始了漫无天日地哭泣。
我的心此时此刻真的好痛。为什么我会拥有这样的家？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不幸呢？
此时，我听着开门的动静，我抬起了脸，泪眼模糊地盯着蹲在我面前的许珩。悲伤已经没过我整片脸颊，许珩只是柔情地把我搂在怀里，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倾听我的哭诉。
我依偎着，能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丝的温暖和慰藉，真的很感谢。
在那以后我和许珩便成了同居关系，他去上班，我在家养胎。学校那边我已经不去了，那边也管不着我，也许申请表已经批下来。而我为了赌气，没跟苏宇蔓联系，再后来她在电话那头伤心地跟我道歉，我选择原谅她，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即将要高考，我不能去分她的心。
直到有天晚上十一点，许珩在外边喝了很多酒很晚才回来，他醉意醺醺，一脸酡红，看样子他在借酒消愁。我想搀扶着他到卧室里，可是他居然甩开我径直走到本该属于游雅盈的房间。突然他耍起酒疯开始了翻箱倒柜，把游雅盈的衣服全部扔出来，连同他的回忆和爱恋一起把它撕成一块又一块的碎布。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触景生情，他的所作所为简直跟我爸那晚的如出一辙。
我浑身颤栗，想赶紧出去，许珩现在已经神志不清，我转过身准备逃离，突然他拽住我的手，把我扑倒在留有游雅盈芳香的床上，我扯住他柔顺的黑发，他撕开我的衣领，把我压得喘不开气来，结果我无论怎么反抗和挣扎都没有用，他低眉沉吟，醉眼迷离，像头发情的野兽对我进行了一场欲望的索取。
我像泄了气的干瘪气球一样，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也成了我们的第二次。
8
这件事过后我一点都不怪许珩，我满足他的欲望，也许是我逐渐了解他，对他也有了些情愫。
因为许珩陪在我身边真让我安心不少。
后来直到我肚子渐渐隆起的那一天，许珩突然心血来潮地说，要陪我一起去超市看下婴儿用品想提前买些回来，我感觉很意外，许珩他这是完全接受他的孩子了？很期待这个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
于是，那天早上许珩陪我一起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到了婴儿用品区，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偶遇游雅盈。当时我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她跟我一样肚子也微微隆起。而许珩呢，我知道他看到这一幕是多么的心痛。游雅盈说，她陪她男朋友一起来买婴儿用品的，他现在去了趟洗手间。许珩一听到这话刻意把我揽了过去，让游雅盈觉得我们好像很恩爱的样子。许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冷静很冷漠地扔下一句，“我们也是！”说完后二话不说地揽着我一起离开她的视线中。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说话，但我从许珩的眼里我看到了他极力想隐忍的东西，他的悲愤、他的绝望、他的无助，还有他残存的一点点念想。
然而这个事情过去了很久，有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许珩突然说，“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证。”听到领证后我有些震惊和不知所措，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算是合法夫妻。虽然之前有说过结婚的打算，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也许我还没做好准备，也许我有些小兴奋，这一晚我一直睡不着。
我想，许珩是不是已经放下游雅盈了。
然而，要去民政局的这天上午，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游雅盈突然大驾光临。
游雅盈目中无人地对我说：“怎么是你？许珩人呢？”
我看着游雅盈已经是目瞪口呆！
“许珩他......现在在楼下的停车场。”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然而她的小腹已经变成平的了？我很是震惊！
游雅盈大概猜出我在想些什么，她死气沉沉地盯着我隆起的肚子，再看看她自己的，突然黯然失色，她压着声线解释说：“我已经失去孩子了......那个死男人居然在水里偷偷下药害我流产......他是个富二代，当初还爱我死去活来的，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骗了我，他结过婚还有了儿女，这简直不可饶恕，我呢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能够取代他妻子的地位，拿我肚子里边的孩子作为要挟，可没想到他心肠如此歹毒......我真的好恨！好气啊！你知不知道！”
我瞠目结舌，接着游雅盈的步步紧逼，把我逼回了屋内。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你来这！该不会是想求许珩复合？”我哆嗦着语气说。
突然，游雅盈猛地抓过我的手，泪眼婆娑，乞怜地说：“余瑛，算我求求你了，把许珩还给我好不好？嗯？”
我情绪十分紊乱，这种东西怎么说给就能给的。
现在我才看清游雅盈根本就是个势利的女人，怪不得她会去背叛许珩。我慌里慌张，想要尽快摆脱她，可她胡搅蛮缠。
她被泪水搞花的妆容，如今变成了一副蓬头垢面的可怕模样。
我害怕了！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余妹妹你要去哪？你别走！你别走！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嘛？”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帮不了......”
啊--
我尖叫了一声！
因为她的发力，我突然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狠狠地撞上了茶几，紧接着我全身麻木，触目惊心的一淌血水从我身下汩汩地流出。
我忍着剧烈疼痛起也起不来，我哭了，哭得是撕心裂肺。
等到许珩出现的时候，我想......已经来不及了，是的，我恐怕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和他爱的结晶。
直到我在医院伤痕累累地醒过来后，身边的苏宇蔓还有一直驻足我身边的那个愁容满面的爸爸，我在他脸上看到了那些关于岁月的痕迹。
“瑛子，你现在好些没。”爸爸泪眼朦胧，很是和蔼地摸过我的脸颊。
我隐忍着悲痛，终于决然地流下了不甘的眼泪。
然而，唯独许珩他......却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在想，他有去怪游雅盈吗？还是说又和游雅盈旧情复燃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如今的我失去了孩子，对他而言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又或许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孩子没了对我对他这算是一种解脱吧。
他的这些天带给我的悸动，带给我的守护，带给我的温暖，都让我产生了无与伦比的错觉。
很可惜的是关于我那十八岁的青春年华再也回不去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