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洋钿一斤菱

星期天，先生买菜回来，多了一斤菱。我说的“多”，是指这个菱不在我开列好的菜单之中。

我说：菱已经上市了？我真是过得日脚也忘记了！不去菜场，当下什么时鲜货上市全不晓得了！

先生讲：个么明朝你去买小菜，小菜场上行尽行市的时鲜货尽你买！

不上当！这个买小菜的生意经，绝对不能接盘！反正看到我喜欢吃的时鲜货，不用关照，先生也是会自作主张买回来的，这点上头，他是拎得清的。

我问他：这个菱是老的还是嫩的？准备怎么个吃法？

先生说：是嫩菱，炒着吃！

清炒嫩菱太过单调，最好的搭配是鸡头米。但是，早餐吃过了清水鸡头米，午餐再吃鸡头米就不稀奇了。冰箱搜寻一圈，找到两个茭白，半棵西兰花，剥了一饭碗菱肉，炒了一个什锦菜。倒也是黄绿白相间，十分养眼。

什锦菜上桌，一个个筷头上如有眼睛，都挑菱肉来吃。新鲜的菱肉脆嫩多汁，味道真不错。先生讲：做啥不多放点菱？应该全剥了炒了！

全剥了？没人帮我剥菱啊！现在觉得菱好吃了，从前你不是不爱吃的么！

啊记得乡下小姨家没有拆迁的时候，门口有一条河，河外面是一大片野塘，荷花、莲蓬、菱、藕、茭白、鸡头米，什么水八仙，这口野塘里都有！小姨一年到头源源不断给我们送来，那时候，谁当这种是好货？

反正菱我们都不要吃的，嫌剥起来麻烦。我最爱的是荷花和莲蓬，女儿爱的是鸡头米，先生好像一样都不爱，反正没有一样是认认真真吃的。尤其婆婆烧的焐熟藕，辛辛苦苦洗刷，塞糯米，在大灶头上一烧就是一大锅，我们却都不捧场。宁愿去菜场上花钱买一小段回来，却是吃得那个香甜啊！

最后我总结道：反正不出铜钿的东西，都不觉得好的！现在十块钱一斤的菱，你吃来起劲勿煞，还要意犹未尽！

记得小姨家刚拆迁的一两年，她还会开着电瓶车回到村里，依旧去弄这些东西来给我们吃。全村的人都会回去做同样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这么多的好东西白白浪费了太可惜。再后来，田地包括道路都改变了方向，阡陌不可闻，田园成荒滩，那片野塘，也早已推平填埋了。

曾经的江南小村，美好的水乡味道，渐渐地，都成了回不去的梦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