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上

       由于过不了几天就要外出工作，妈妈就去了外婆家，想把老母亲接来住几天，但是却被外婆以‘身体不适，怕麻烦他人’为由拒绝了，外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是今年不死，过年回来再接我去你家……”我不知道外婆在说这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回来后，妈妈眼圈一直都是红的。外婆将近八十岁，一身病痛，如今子孙满堂，却都各忙各的生活，无人能长时间地陪在这个老太身边照料，外公在前几年去世了，老人身边就真的是没伴了。这大抵算得上是现实的无奈了。

       晚上妈妈和我一起睡的，我们俩聊天到凌晨两点多。她跟我说，她想自己的父亲了，以前会经常想着想着就哭了……小时候的记忆那样深刻，就像父亲还在一样，可是转眼已去世好几年了。我清楚地记着妈妈回忆的一个场景：她和小伙伴一起上山捡柴木，捡了一点点就开始躺在树下休息，等着外公来找她，外公来了她就故意装睡，外公背起柴木后，她就“醒来”，于是外公背着东西在前面走，她在后面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下山去……那个欢乐的小女孩，如今被围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里，为着她的家庭忙碌。

        这让我回忆起了从小到大做过的一些梦，是关于奶奶的。我好几次梦到奶奶去世了，结果都是从梦里哭着醒来，醒来后一下子缓不过神来，于是继续哭得抽搐。等到清醒了过来，就傻笑着对自己说：梦都是相反的。最深刻的一次是在高三时，我放了半天假回家，那天吃完晚饭后，奶奶把我叫去，说是要把她的所有积蓄给我，因为她感觉自己最近身子不适，怕自己会怎么样……从不愿让任何人看到我流泪的自己，忍不住哭成了个泪人……奶奶强笑着安慰我，说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可是我在乎啊！她不知道我在梦里哭过好多次了。

       聊天时，我问妈妈是不是除了弟弟和我之外，还有过一个孩子，却没有养活。妈妈说，不是没养活，是打掉了。那时候计划生育紧，生完我后，第二个孩子没出生，照出是个女孩，就喝药打掉了，当时已有八个月。我问妈妈痛不痛，她答：你说呢，那孩子出来时还会哭……我知道，那种痛是双重的。

       那天晚上我和妈妈稀里糊涂地聊了一大堆，关于身边的亲人，关于每年的分离，关于我们各自经历的一些事……好的，我们就笑，不好的就去原谅。

      我记得妈妈说了句：要是没改革开放，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老人小孩都有照应，不至于孤单留守。

      我故作开玩笑：要是不开放啊，外国早打进来了……

      突然想到了经常在天桥和大街上碰到的乞讨者，还有路上看到的可怜老人，每每都会低头对自己诉说：可惜我没有能力帮他们……

     《自然传奇》里有一句话：每个生命都是一段传奇，每段传奇背后都有一个精彩的故事。

     生命真的是个奇迹，从小到大，一个人会历经多少事，当遇到大事大挫折，我们以为挺不过时，最终却以超乎想象的能力顶过了这一切。那些被我心疼或认为弱小的人，肯定有着自己的伟大奇迹。

      活着就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