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榕江

文/ 陈红华

干锅牛瘪

重返榕江，馋一碗牛肉粉，好一口酸锅汤，惦记一份“忠诚”牛瘪。

第一次来榕江，是在2019年的冬日。临行前宵夜，我们在“乐吉百吉”酒店街边，找了一家牛肉粉。一到榕江，就听说了这道家常美食，据说，这里的人们，一日三餐，少不了这道米粉，牛肉粉也好，羊肉粉也好，都是当地人的日常与舌尖念想。

我要了一碗牛肉宽粉，底料是牛肉、香菜、芫萚，用红油辣椒调味。我们六个人又要了一大盘牛肉，一碗牛杂、牛舌，围着四方桌，稀里哗啦地吃起来。我口味重，自己添了醋，加了辣，吃起來更是一波接一波的味道刺激，满嘴留香。

刚卤好的牛肉，取材当地的黄牛，特别鲜嫩，像我这样五十齿松的，也是来不及缝塞，早已落胃。

再看这店的格局，面街窗口是两个大锅，一锅煮粉，一锅汤料。店中间是两个四方桌，左右各三个长方桌。里间是配料工作间，卤牛肉、水煮牛舌等，还做牛杂火锅，再加些米粉下去，味道也是杠杠的。

这次有幸去“大利”侗寨看看，这是一处还未开发的侗寨，有一种“遂与外人间隔，不复出焉”的感觉，绝对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青壮年，随随便便出去打工一年，挣个几万，几年后，造个房，安逸得很。”阿杜校长如是说。

第一次近距离地见识雾气弥散的高山梯田，杳无人迹的山野绝境。上山下山的曲折高远，连阿杜也觉得晕头转向。

入寨口 “大利”侗寨

贵州有“天无三日晴”的说法，这不，“大利”侗寨又下起了小雨。穿着短袖，略感微凉，我跑了几步，过侗寨风雨桥，就见寨子里的一家小店，屋檐下搭个棚，有一个宽大的木桌和几条木凳。

一个盘着侗族头巾的女人，带着两个娃，在吃米粉。屋门边，一口大桶，里面盛着沸水。木桌上，篮子里是待煮的白白细软的米粉，还有牛肉、香菜等佐料，红油辣椒、香醋、酱油等各色调料摆在一边。

我这个浓睡不消残酒的人，肚皮还饿着，就顾不得了，“来一碗，可以扫码吗？”

“可以，客人坐。”

外面地方不大，那边坐着的女人，突然拉起一个孩子让座。我心生感激，说着谢谢，也不客气了。和她聊，这个在家带孩子的母亲，早餐也喜欢和孩子一起吃碗米粉。

大利侗寨简单的牛肉粉

“多少一碗？”

“六块。”

“加点牛肉，给你十块。”

“你自己加吧，多少随你。”侗寨女人的低语里有着天然的质朴与慷慨，一些温暖的因子瞬间遍及周身，想像那些食材一样，与天地，与万物，进行一次毫无戒备的畅谈，我因被妥帖和安静地对待而感动，让人一下子有了不虚此行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姑娘，也要了一碗米粉，捧到屋里，找了条小凳子，坐下来吃。我猜想，她也是好这一口的游客吧。

我们往村寨里走走。

高处的鼓楼，屋前的捣谷槽，依然可掬一口的古井，溪水上的风雨楼，近可期颐的四合院，狭窄的上房木梯，原生态的历史遗迹，印刻在尘埃深处。

上房木梯

2019年，我们为“忠诚”而来。东西部协作，我们与黔东南，与榕江，与忠诚镇中有缘。

忠诚镇在黔东南州榕江县中部，城北9公里的古州盆地北端，被称为“中国牛瘪之乡”，“中国第一瘪城”。第一次来，热情好客的主人，就请我们尝“牛瘪”。

出忠诚镇中，过镇口广场，就是“牛瘪文化馆”，朋友带我们近距离了解“牛瘪”文化。

牛瘪，又被称为"百草汤"，是黔东南地区独特的一种食品，深受侗族苗族人民喜爱，被黔东南少数民族视为待客上品。“牛瘪”的制作工序复杂，人们将牛宰杀后，把牛胃及小肠里未完全消化的内物拿出来，挤出其中的液体，加入牛胆汁及佐料放入锅内文火慢熬，煮沸后将液体表面的泡沫过滤后食用。

汤锅牛瘪

牛食百草，其中许多是草药，而牛胆则有消炎的功效，牛黄入药清火泻热众所周知。"牛瘪"既是一味独特的美食，还具有消炎解表、治疗炎症和感冒等功用。

食“牛瘪”古已有之。据宋代朱铺著《溪蛮丛笑》记载：“牛羊肠脏，略洗摆羹，以飨食客，臭不可近，食之则大喜。”

临街，“牛瘪”特色招牌，民族美食店一家挨着一家，生意红火。大抵是一张低矮的圆桌，一张凳子，大家围着坐。

朋友介绍说，牛瘪有汤锅与干锅之分，汤锅牛瘪比较鲜嫩，而干锅牛瘪香味更浓郁、热烈。初次与“牛瘪”交口，还是先来一份汤锅牛瘪吧，但我们还是颇为犹豫，有几个还是下不了口。

我试着尝一口汤锅牛瘪，入口之初微苦味，还好有牛肉、牛杂、香菜和辣味等的一众掺和，闭着眼睛下去，还行，饭后才知菜香味重。

“口味蛮适应，回去网上下个单，自己烧个吃吃。”对口味的童校说。网上下单，味道可能也是不错的，但终究会差了那么一点点。那种滋味，大概是现场找寻、等待所赐予的。在食物这件事上就是这样，如果时时刻刻都吃得上，那便不可称之为美食。真正的美食当中，有时间和历史的刻度，同时也有一些地域故事的承载。

重返榕江，来忠诚，除了馋一口汤锅牛瘪，还有酸汤锅。

酸锅汤1 酸锅汤2

又是这家“牛瘪王”，一楼已聚了三桌。除了牛瘪这个当家菜，当中还有一个特色酸汤锅。牛肉、肠子、包心菜、香菜、薄荷、大蒜等几小盘佐菜，应有尽有，让人有种“吃看嘴里的，想着碗里的”感受。

酸汤佐料 新鲜黄牛肉

酸类的菜品也多，酸肉小炒、笋丝小炒，里间夹和着当地西红柿、大蒜配料。“酸汤辣味”，无疑是黔东南美食的一道底色。食材本地天然，调味自然独到。“三天不吃酸，走路打圈圈”名副其实。

酸肉小炒1 酸肉小炒2 笋丝小炒

我们上了二楼包间，自然又有口福了。

“宁可肠子洞洞，不可感情缝缝。”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瞬间在榕江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聚拢了。

临行，凯里朋友过来请我们吃早餐，顺便送我们去高铁站。

我们到体育场旁边的一家姊妹小店，吃酸汤粉。配料是猪肝片、鹌鹑蛋、小肉圆子、香肠、包心菜、黄豆芽等，佐料是辣椒面、油辣椒、折耳根、番茄酱、青椒、葱花、蒜末。调好酱料，把粉放入拌着吃，囫囵吞，酸酸叽叽，味道好又解酒。

抹抹嘴，抬头看见店广告，365元吃一整年，一天只花一块钱。酸汤免费喝，学生和环卫工人吃粉一律半价。汗水要挣，情谊心中是最美。

而舌尖上的榕江、凯里，一碗酸汤粉，就值得你来，值得你留下醉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