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香薰 承受 遗憾 】有病

韩昱在桥上被交警拦下的时候，他口袋里的铃声，像是夺命似的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他的脸色不太好，微微泛白衬得黑眼圈有些青紫，邋遢的头发大抵是三四天未洗了，油塔塔地糊在头皮上，身上也有点味，香薰也救不了。

这几日，车辆逆行抓得很严实，吃单子的大部分都是肆意横行的共享单车。交警例行公事，示意他把手机掏出来交罚单。

哪知，这小伙掏出手机，啪叽就跪在了大马路上。“您行行好，手机给您咧，放我走吧。”

交警被跪懵了，他也是刚入职场的新人，哪见过这阵仗。

这人，是不是有病？

“同志，你有话好好说，起来说，就交个罚款以后别逆行就行了……”

刚扶起来，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有亮亮的东西挥过，交警下意识地去捞。噼里啪啦地，烦躁的铃声跟着手机一起被砸碎了。

他咋还把手机砸了？交警有点茫然，又有点遗憾。

“都催我……都他妈催我……”韩昱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喉咙像是被石块压住了，酸酸的，紧跟着眼泪水像是打开水龙头似的，嘶溜嘶溜地漫了出来。

几周前，公司新接了个大项目，韩昱和同事的工作量猛增。通宵、加班、再通宵、再加班，没有周末，吃睡都在公司，食不知味，睡不踏实。

十几天下来，韩昱有点承受不住。但他想想项目结束后的奖金，再想了想上个月看中的房子开盘了却连摇号的资格都没有，下个盘呢，要是还凑不够还是没法摇号呢。

咬咬牙，便又能撑上几日。

真的是，没一件顺心的事啊。

今天晚上吃了两口外卖，就被项目主管叫去谈话，说是进度不够快，解释了几句被驳回。

女朋友这时候来了电话，没带钥匙，房东又出差了。

赶去的路上，正是下班高峰打不到车，便骑了辆共享单车。

正骑得眼冒金星，电话来了，说项目出了问题让赶紧解决。

送完钥匙往回骑，眼看着快到公司了，又来了电话，还被交警在桥上拦了逆行。

远远瞧着公司亮着灯的玻璃幕墙，铃声像是引爆炸弹的火星子，滋滋滋地燃到了尽头，韩昱听到轰地一声，爆炸了。

他不知所云地说着话，怎么好吵啊，砸了手机，真好啊，安静了。

好热，脸上、身上都是水。看着桥下湍湍的河水，跳下去，大概很凉快吧。

“啊！有人跳河了！”

交警往前一扑，没抓住，啪叽给跪下了。

他寻思着，这人真的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