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故事旅行·在路上

【空 • 行】从帕隆藏布江源头出发,过波密,经寂寞沙洲终至通麦!

2018-01-30  本文已影响33人  流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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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稳的睡眠后,清晨起来收拾完,便开始往波密方向徒步。

到了然乌下湖,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前一天湖面泛起涟漪的景象,全然不见。那一刻,然乌湖面静谧得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大片的云朵和四周的山岚。纵使湖水依旧浑浊,但云朵和山岚黑白相映的色泽,也让然乌下湖美了好几分。

▲  清晨的然乌下湖 ▲  点点粼光汇聚的星路 ▲  然乌下湖的湖道

不过,颇为奇怪的,沿着然乌下湖畔的国道前行,大概过了九点,有阳光洒向湖面的时候,宁静的湖水便不觉间泛动了起来。仿佛仅仅眨眼间,湖镜中的倒影就失去了踪迹,迎着阳光的湖面,则闪耀出一道点点粼光汇聚的星路。

不紧不慢地走了两个小时,眼看着然乌下湖逐渐变窄,然后汇成了缓缓流动的大河,最后突然在山峦间从河水的平面消失了。

然乌湖口,帕隆藏布江的源头,终于到了。

在海拔陡然降低的河道间,湖水急剧地穿过几块巨石倾流而下,奔涌如脱缰的野马。站在岸边延伸到河道的巨石上,眼底尽是泛起水花和漩涡的江水,以及突兀其间的黑褐色岩石,而耳边除了湖水奔流和撞击石壁的轰鸣,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  然乌湖口 ▲  帕隆藏布江源头 ▲  站在江中巨石上拍摄,心怦怦只跳

心颤颤地拍了几张风景照,然后从巨石上小心翼翼地爬回到岸边。这时候,一位青年骑着摩托车过来了,车后座缚着两个大旅行包。青年瘦瘦的,蓄着胡须和长发,颇有艺术范儿,看样子是汉族人,年龄不大,应该是骑摩托车旅行的摩友。

青年说,你帮我拍几张照可好。选了几个角度拍完,他便问,你要去哪儿。我回答说,去波密方向。随后,他说,要不我骑摩托车带你过去。

我心里一阵激动,连忙答应,道谢。

青年解开车后背包的皮绳索,把我的背包捆到了一起,然后就沿着奔涌的帕隆藏布江在国道上飞驰起来。

青年名叫朱军,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电影艺术专业,不折不扣是一名艺术人。数月前,他骑摩托车从北京出发,穿行了华北、华东和华南,经云南一路到西藏,而最终的目标是环游中国。我不由得羡慕起来,要知道,环游中国是那时候已然萌芽的愿望。

往波密方向的国道倒也平坦,除了偶尔漫过大片路面的水流,摩托车通行都非常顺畅。不过,道路内侧的悬崖峭壁,以及其上突兀的石棱,道路外侧滚滚的江水,在少了路栏的路段,还是有几分凶险。好在朱军的车技不错,沿途也基本上没有其他车辆,即使耳边掠过了呼呼的风声,心里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午后一时过,我们到了玉普乡。找了一家川菜招牌的餐馆吃饭,没想到老板却是藏族人,也不知是不是太饿了,反正一大碗牛肉面吃起来,感觉味道还不错。期间,老板家六七岁的孩子拿我的手机玩游戏,简单说了玩法就会玩了,不一会儿就玩上瘾了,让我这个游戏行业的人不免心里一番感慨。

付饭钱时,我先一起给了。不过,朱军硬是把他的饭钱退给了我,坚持说大家都是旅行的,路上吃饭要各付各的才好。

纵然午后的阳光火辣炽热,但在飞驰的摩托上,浑身也有风掠过。更幸运的是,往前赶的道路侧边树木越来越多,遍布的翠色凭添了一丝清凉。到了一处林间的藏族村庄,我们停下来休息。天边连绵群山的峰谷有白皑皑的雪层,与湛蓝天空的雪白云朵相映,在峻黑的山峰上格外显眼。

我猜测,这应该是米堆冰川。

▲  远处白雪处应是米堆冰川 ▲  冰川近景

近处的群山离天空远了很多,一片片黛色的树林连山顶都完全覆盖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看到满山的树木了,而冰川、山峰、山峦以及眼前一大片秋黄色的青稞田,又是那般层次分明,简直是迷人又神奇。

过了松宗镇,起起伏伏的柏油路,掩映在茂密而挺拔的树木间。透过繁茂树枝和针状树叶的阳光,在摩托车的疾驰间隙形成了一道道明暗交替的光影,然后飞快地从发梢,从脸颊,从眼角掠过。耳边依旧是呼啸而过的风,裹挟着松香的味道,那能让人无比沉醉的香甜,让那时那地的阳光变得更明媚了。

我喜欢明媚的阳光,喜欢阳光下明暗的光影,更喜欢飞驰在这般光影下的感觉。仿佛记忆深处年少时家乡某个午后的浅睡,惬意而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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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密县城并不大,周边群山环绕,国道318和帕隆藏布江穿城而过。相比川西以砖石为主的藏式碉房,藏东的藏式民居对木材采用得更多,尤其是过了玉普乡以后,沿途的藏族村庄基本都是木制的房屋。波密县城的藏式建筑,也不例外。街道两旁的建筑有鲜明的藏式风格,基本都建成两三层,红褐色的屋檐和窗檐,与白色或鹅黄色的墙体错落有致。整体看上去有木构的特色,非常贴近自然。

朱军说他计划当天到达通麦,问我继续同行还是停留波密。我想了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便决定也去通麦。随后,我们找到了波密的加油站,准备给摩托车加点油。不过,朱军的证件材料少了一份,加油站工作人员说什么也不给加。

要是油不够,半路抛锚了可是大麻烦。正想着怎么办,朱军说,有个半路认识的摩友跟他每天相互照应,只不过那人骑得慢,所以还在后边,到时候找他匀点油就可以了。

出了波密城往前,摩托车依旧飞驰,阳光依旧炙热,只不过,明明暗暗的林木光影间,渐渐少了松香的甜润,而多了几缕清新的芬芳。

约莫半小时后,过了古乡,道路外侧的风景便又是一副新模样。几道宽阔的河流纵横交错,将辽阔的沙洲切割成各种不规则的形状,直至满是翠色林木的山峦脚下。更远处黛色的山峰往上,则有雪白的冰川散落在峰顶的谷地,连接着铺在蓝天边缘的大片云朵。

▲  河间沙洲 ▲  寂寞沙洲冷,我该思念谁?

朱军把车停到林荫掩映的观景台附近,吩咐我留意下周围的动静,然后躺在一侧的石栏上休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有微风拂过,浑身便多了些许清凉。看着眼前的风光,我不禁想起了苏轼的卜算子,寂寞沙洲冷。转而,周传雄的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又在心里呼之欲出。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不知过了多久,一辆摩托车驶过来,在我们旁边停下。摩托车主是一位超中年大叔,也就是朱军所说的摩友。他找出了一根软塑料管,从车油箱里导出一塑料瓶的汽油,倒进了朱军的摩托车油箱。朱军说前边有段路的路况很不好,结伴同行才安全些,所以,两辆摩托车要基本保持相同的速度前往通麦。

于是,两辆车紧紧跟随着前行,而朱军的车速明显降了下来。起初,我感觉林荫遮蔽的道路并没有险要的路段,无非是弯道比较多。后来,当看到路边的警示牌写着,102滑坡群段易发生泥石流、飞石、滑坡、塌方,我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的险路,就是有“死亡路段”之称的102塌方群。

查过资料得知,102塌方群区域仅仅4公里的道路,便是川藏南线最危险的路段之一。每到雨季,坡面经常出现泥石流、滚石等险情,严重时几乎三分钟发生一次,造成了很多车毁人亡的事故。

随后,烂泥浆路、碎石路接踵而至。

朱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匀速驾驶着摩托车。所幸是大晴天,路面并不湿滑。要不然,看着路外侧坡崖下的帕隆藏布江,以及内侧部分路段滑坡泥石流后裸露的,触目惊心的碎石堆,再想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险情,那心里的感觉恐怕更甚于过鬼门关了。

傍晚七点,我们终于安全到达通麦镇。

与其说通麦是小乡镇,倒不如说成是国道边的简易服务区,不仅小得极具特色,就连简陋的程度也让人惊叹。道路外侧一排矮小的房屋,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简易的平房和仅仅一层的楼房基本都是餐馆和客栈。整个镇子唯一的高层建筑,也不过是道路内侧有一栋两层楼的兵站。

我们想尽快安顿下来,便径直去了镇子出口位置的一家客栈。让人意外的是,客栈竟然有两层,上层是餐厅和标间,地下一层才是有床位的房间。要去床位房,还得先爬下一架钢筋制的楼梯。

到了房间,我的心情已经从意外直接飙升到惊叹了。原来这家客栈的住宿部分是钢材、木材和空心砖搭建起来的,地下一层的楼面便是钢板和木板,踩上去明显有一种颤抖的感觉。一拉开玻璃窗,汹涌的帕隆藏布江近在眼前,隆隆的奔流声传来,似乎要把颤动的房间摧毁。再往楼层的下方看,我瞬间被吓到了。房屋的外侧居然是半悬空的,仅仅有几根钢柱子将它从江岸巨石间支撑起来。

朱军和那位大叔已经在楼上的标间登记住下了,楼下的这种床位房,我敢住么?身体的疲惫感和饥饿感,毫无防备地袭来。我把心一横,既来之,那就安之住下好了。

去附近一家川菜馆吃饱了晚饭,我们便来到了兵站旁山坡的纪念碑台。高高耸立的花岗岩纪念碑,坐落在五级台阶上,格外肃穆和庄严。纪念碑的碑座是解放军官兵在乱石堆中推着汽车的雕像,上方的碑身镌刻着“川藏线上十英雄无限忠于毛主席纪念碑”的字迹,而碑座的后面则镌写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川藏线10名解放军官兵为顺利运送战备物资,在帕隆山特大山崩中探险情壮烈牺牲的英勇事迹。

注视着解放军雕像刚劲而凝重的神情,想象着他们那一刻的悲壮情景,心里不由得堆满了崇敬之意。在纪念碑前静静地默哀片刻后,我便回到了客栈。

朱军说,经过波密时没加上油,要带我去林芝的话,从大叔摩托车油箱导出的油肯定不够,所以,我们得就此道别了。签名留念时,朱军写下了七夕之后第一天,朱军电影人,祝大家都开心。短短几个词句,有心事,有梦想,更有祝福。

▲  朱军签名 ▲  通麦夜色

渐渐入夜,天边的一抹绚丽的金色晚霞,最终变成了半轮皎月映照下的灰白色薄云。有星星眨着眼,有江水在嘶吼,一切缓缓纷乱进了悠长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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