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他站在楼顶边,是个幽灵
耳朵里是五月天的《倔强》,他憔悴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阳光班第一名、高考、补习费、没有像样家具的土坯房反复涌现在他脑子里,密密麻麻。父母殷勤的笑,老师了然的笑,同学们轻蔑的笑,一张一张笑脸闪现在心头。手里掐着揉成一团的听力卷,脚边杂乱堆着布满红色虾的数学试卷。他,不知是第几次,有了一跃而下的念头。他,现在就站在天台的边上。
头顶,是不管人们死活的太阳,放肆的烘烤着大地,空气依旧凝固,如一杯米糊,不流动,处在这里头的人,就像一只小蚂蚁,艰难地喘息着,挣扎着。这栋楼后面,紧挨着幽静的竹林,竹林里却没有传来翠鸟的叫声。
对面,工地上,有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穿工服的人儿,拿着扁担,扁担两边,是满满一桶的水泥,他看着这些人们,蹲下身去,担上水泥,步子沉重地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太阳同样暴晒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只看见打湿的衣服,顽强地跟太阳抗议着,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何必了,生活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坚持?”
不知啥时候,从远方吹来一阵风,带得竹林的叶片沙沙地响着,响声惊扰了翠鸟,一只接一只地鸣叫起来,泥土混杂着小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脚下的试卷慢悠悠地打着转儿,猛地一个跟头,跌到楼下去了,一张接一张,手里的听力卷也慢慢滑落,混在卷子里面,再也识不得了,只见红的、白的、黑的,一片一片掉落在楼下。对面带黄色帽的人们加快了步伐,“嘿呦嘿呦”大喊起来。风吹来了街道外面的米饭香,浓郁的肉香也铺天盖地向他涌来,他的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响着。远处,一个老奶奶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孙子,慢慢走回家去,校门外站满了提着饭盒的家长,他们伸长脖子望着,风带来了他们焦急等待的声音。
他捂着咕噜作响的肚子,慢慢从楼顶边退了下来,伸手挡了挡太阳,望了望楼下的卷子。现在,太阳已经可以忍受,他似乎忘了上天台的初衷,转过身,两步并一步地向楼下跑去,一下子,就没看到人影了。
这时,风还在吹着,翠鸟还在叫着,各种香味到处蹿着,依稀还可以听到“嘿哟嘿哟”……
-吉首大学文学院王宇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