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中篇小说连载（15）

原创

十五

两个月以后，窄驰远不想打工了，说累死累活地一天只能挣二三十块钱，划不来，就又开始东游西逛。陈玲好言相劝，根本没有用，于是他们开始吵架，甚至动手。打过吵过之后，窄驰远又出去做几天活。陈玲还是每天做水果生意，日子就在这反复争吵中过着。一晃儿子亦凡已经一岁多了，一天，窄驰远对陈玲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带锯厂想卖，地皮也不小。”

陈玲说：“你又不会锯木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窄驰远接着说：“我的朋友说了，如果我想买，他负责把我教会。”

陈玲问：“他为什么卖带锯厂？凭什么把你教会？”

窄驰远又说：“一是他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二是他儿子犯了事，需要一大笔钱，这是主要原因。”

陈玲听他这么说，就问：“他开价多少？”

窄驰远听陈玲这么问，猜想她大概动心了，马上说：“我带你去看看，如果看上了，你去问价。”

第二天，窄驰远带着陈玲娘儿俩去了带锯厂。带锯厂离陈玲住的地方大概有七八里路，在一个小山丘旁边，是块长方形的地，面积大约有两亩地。前面是一条可以通行货车的沙石土路，这条路是这周边几个村庄通到市里的一条捷径。带锯厂附近没有人家，最近的村庄也有一里多路。

带锯厂的老板姓朱，在陈玲饭店里吃过饭，人家都称他朱老板。他见陈玲来了，就带他们在带锯厂的前后，里外转了一圈。带锯房是两个通间，里面的机械都很陈旧。东边还紧挨着两小间房子，是烧饭和睡觉的地方。房子都很简陋，破旧。墙体是质量差的红砖随便码砌的，要想进屋，不用开门，用手在墙上掏个洞就能进去。屋顶盖着质量差的大瓦，不平整，在屋里就能看到蓝天白云。

朱老板带他们看完厂子后，从屋里端来两条凳子叫他们坐下。陈玲想：既然认识，就没必要绕弯子了，就问：“这带锯厂要卖多少钱？”

朱老板说：“我们都是熟人。你也看到了，这么大的一块地皮，机械加上房子，不讲虚价，就卖给你们一万五千块。”

陈玲听后，知道朱老板是把她当成一条肥猪来宰杀，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说了一些闲话就准备回家。

朱老板见陈玲要走，忙站起来说：“你若是嫌贵，你也可以给个价吗。”

陈玲不紧不慢地说：“朱老板，我们来算一笔账。”

“算什么账？你说。”说着朱老板，重新又坐下来。用手示意陈玲也坐下。窄驰远抱着儿子在旁边站着。遇到这种算账和要付钱的事，窄驰远从来不多话，有事就做事，没事就一言不发地在一旁听着。

陈玲说：“我们一样一样的算：你这四间房子，材料和工钱要不了三百块。你的带锯太旧了，磨损得厉害，折价也卖不了几个钱。我打听过，买一套全新的带锯，也只要两仟多块。这厂子的地皮，面积最多不过两亩地，按市场最高价，像这样离城市较远的，又不能耕种的土地，最多也只有一千块一亩。你算算能值几个钱？你跟我开价一万伍千块，不是存心赶我们走吗？”

朱老板听后，有点急了：“账不能这么算吧？！当时我办这个带锯厂时，求了多少人？送礼请客吃饭，连同营业执照，半年时间才搞定，这一块可是个大头哇！你却不算。”

“那也要不到一万伍仟块吧？”陈玲说。

“哦，对了。”朱老板又想起一件事：“你买下这个带锯厂，我还要帮你过户，还要全部地把落实到你们的名下。你想，工商局，村里，生产队里，要不要我带你们跑？还有，我还要负责把你教会，这也是需要付费的。”

阵玲在心里一笔笔的算着，最后给了一个价：七千块。朱老板表示不能接受，于是陈玲又一笔笔的跟他算：“朱老板，这个价你很赚了。房子给你一千，带锯给你一千，地皮给你两仟，拜师费一千，你办厂和领营业执照的费用给你一千，其实你办厂和领营业执照，这个费用我是不可以出的，因为你已营业十多年了，这个钱你赚到了。我再多给你一千元，算是后期办过户的费用，你看怎么样？如果同意，我们就这么定下来。”

朱老板听后，连叫两声：“啊！啊！陈老板，你太精了！太精了吧！”这账经陈玲这么一算，他觉得再不会有加价的希望。但就目前他个人的身体和家里的经济状况，这个带锯厂是非卖不可的，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平心而论陈玲给的这个价也确实公道。于是他狠狠心说：“八千吧，八千成交。”陈玲也爽快地答应了，但有个附加条件：在带锯厂过户到她的名下，营业以后，如果有人到厂里故意找麻烦，他要负责解决，陈玲不必出任何费用。朱老板表示，只要他们不做违法的事，他保证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先交一千元的学徒费。等窄驰远学会了这门技术，再把后继的事情办好，剩下七千块一次交齐。

陈玲想：有个带锯厂，也算有个固定的职业。等窄驰远学会了技术，他在上锯，陈玲接下锯。夫妻俩都有事做，生活也就不愁了。陈玲试过，接下锯并不难，只要脚步走的直，接板的手端稳，认真，用心就能把事做好。

至那天以后，窄驰远就吃住在带锯厂。陈玲还继续做水果生意，心里盼着窄驰远尽快学会技术，早点接下带锯厂。

第五天下午，陈玲正在忙着烧饭，朱老板来了，说带锯厂里的两个电动机丢了。说小偷一定是知道窄驰远出去打麻将，进去把电动机偷走了。他说他在厂里等了一天，也不见窄驰远回来。他还说，一定是窄驰远知道电动机丢了，不肯再回来了。并且还说，电动机丢了，不能工作了，这个损失怎么办？陈玲听后，气的差点晕了过去。她定定省，问：“你说怎么办？”

“那你肯定是要赔的。”朱老板说。

陈玲想了想说：“他也没回来，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知道。这样吧，一个电动机也只有两三百块，你就把那学徒费拿去买电动机。等他回来了，给你一个交代。”

陈玲心里清楚，发生这个事窄驰远不会再去学徒，那一千块钱也要不回来了。

朱老板在心里算算：买两个新电动机只要六百多块，窄驰远给他接了四天的下锯，自己不亏。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陈玲在家里等窄驰远几天，也不见他回来。又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心里好恨，下决心只当没有他。她开始为孩子和自己打算，她听说房东准备把这座房子卖了，价格七千块，算是高的。这么高的房价，主要是听说这个村庄要拆迁。陈玲想：若买下这个房子，只要拆迁，市里分得房子，俩个孩子的户口就能解决，孩子上初中就不用为户口的事发愁了。

房东是个寡妇，前几年带着女儿嫁到了城里，那个男人有两套住房。早叫房东把这房子卖了，房东因考虑到将要拆迁，迟迟没有出售。现在房东女儿得了重病，急需钱医治，没办法，才卖这房子。交了钱，办完了过户手续，陈玲的心里安稳了一点。漂泊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个家了。

一个多月以后，窄驰远回来了，交给陈玲一千块钱。陈玲这次不打算再原谅他了，决定跟他离婚。家里的东西任由窄驰远挑选，儿子归窄驰远，并叫他带着儿子（陈玲不会真心把儿子给窄驰远的，她是用儿子作筹码，要窄驰远改掉赌的毛病。）和东西立刻搬离这个房子。这次陈玲不再心软了，她把院子门锁起来，窄驰远一日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名，她一日不放他出门。窄驰远心里清楚，陈玲这次是下决心了，他若硬离开这个家，他就会真的失去陈玲，失去这个家。他不能没有陈玲，不能没有这个家。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男子汉，能屈能伸。低个头，写份保证书，事情也许能过去。于是他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承认是自己的错，并向陈玲保证：除了下雨，每天交给陈玲二十五块钱。为了两个孩子，请陈玲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

陈玲这次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窄驰远。她拿出一个账本，上面记着结婚以来窄驰远在她这里拿走的每一笔钱，她要窄驰远在每笔钱后面签名。如果窄驰远不签名，这个婚就非离不可。没办法，经过核实后，窄驰远一一签了名，总共是十一万五仟元（包括还赌账的八万块）。

陈玲又叫窄驰远写了一张总借据，注明是婚前财产。并要求到公证处公证，窄驰远不想去，但又不得不跟着陈玲去公证处。

陈玲拿出窄驰远写的十一万五仟的借条，婚前两万五仟元的定期存折，还有这次刚过户的房产证，都做了公证。为了两个孩子，陈玲要保护好自己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