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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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大海诞生之初，美人鱼成为了大海的守护神，他们生存了亿万年之久，守护着海洋的万物生灵。
在晴朗无风的夜晚，海面映射着点点星光，你可能会听到他们婉转动听的哼鸣，亦或者，谈话的声音。
“珊妮，你要记得，人类是非常危险的物种。”母亲对珊妮耳语道，“他们会捕杀我们的海洋生物，向海里排放有毒的污水，残害无数生灵。”
“那他们是不是长得比鲨鱼还凶？身体比蓝鲸还要庞大？”珊妮问道，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得看着她的母亲。
“哈哈，珊妮，不是呢。他们和我们长得很像，只是没有用来游过海洋的尾鳍。”母亲温柔得对她说。
“那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还小，珊妮，你会知道的。”母亲讲完，长长得叹了口气，一连串气泡在深海翻滚着、上升着，消失于黑暗之中。
<2>
那天晚上，在小珊妮和母亲的对话之后，她偷偷溜到了海面上。
远方响起了比鲸鱼吼叫时还要厚重的声音，明亮刺眼的灯光照射在很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她想着，甩动着柔韧的尾鳍，游向那未知的庞然大物。
周围的海水被那巨大的物体切割开来，海水翻滚着，泛出白色的泡沫。
珊妮知道那不是生物，记得母亲说过，好像是人类制造的被称为船的玩意儿。
哥哥不喜欢人类，他总是和族人一起在百慕大一带弄沉这些船，以此来“报复”人类。
他们会在海底制造巨大的漩涡，海水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在强大的吸力下，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绕开哪些漩涡，最终的命运只能沉入冰冷的海底。
珊妮距离船体越来越近了，她在海面上探出头来，月色之下，船体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炫目的灯光照亮了夜晚的天空。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行驶在海面上的船。
她想起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在沉船里捉迷藏，各种小型鱼类、海螺、螃蟹等生物在沉船里安家，见到他们会悄悄躲起来。
珊妮沉浸在回忆里，但周围的异样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海面在上升——不，是她在上升，身下的海水逐渐稀少，再一会儿，她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了！
隔着网状的物体，她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升向空中，海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害怕极了，挣扎着，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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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难以置信，世间还有这么美的生物！船长，我们怎么处置她？”一名船员喊道，难掩心中的兴奋。
珊妮仍被困在拖网里，她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但此刻她害怕极了，只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这家伙要是拿到黑市卖掉，咱们几个就发了！还天天打什么鱼？”另一名船员附和着，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船长端详着珊妮，她长着柔韧的像鱼一样的尾鳍，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娇小的身躯上，她的面孔和人类极其相似，只不过覆盖着一些漂亮的鳞片，眼睛是深海一样的墨绿色，充斥着惊慌、害怕。
她实在是太美了，他的眼神从惊诧逐渐变得温柔，他想起古老的美人鱼的故事，以及世世代代的忠告——千万不要试着捕捞他们，那会让大海盛怒。
珊妮害怕极了，她看到船舱堆满了打捞上来的鱼，它们挣扎着，让她感到痛苦万分，母亲说得没错，人类是极危险的生物。
她瞥了眼被称为船长的人类，倒吸一口气，这个人怎么这么英俊？
棱角分明的脸庞，眉毛浓密，金色的头发像初生的太阳——珊妮能够感知生灵的感情，痛苦的、喜悦的、悲伤的，而船长给她的感觉像一团温暖的洋流，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情感。
她瞪大眼睛，样子可爱极了。
“放了她。”思考片刻后，船长淡淡得说，霎时船上陷入一片静寂，船员们面面相觑，仿佛没有听清船长的话。
“放、放了？船长，我们没听错吧？这可是千百年难遇的美人鱼啊！”
船长不理会他们，径直向珊妮走去，他身形矫健、目光坚定。
在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面前，船员们根本无法保持理智，他们眼中的这条美人鱼价值连城，而船长在他们看来一定是疯了——被那人鱼的妖术蛊惑，所以他立马成为众矢之的。
大海静默着，泛出银白色的浪花。
相比之下，渔船上传来一片喧闹声，船员们和船长厮打在一起，灰尘四散飞扬，接着砸东西的声音、咒骂声此起彼伏。
珊妮被灰尘呛得咳了起来，她的目光锁定在船长身上，他体力渐渐耗尽，被船员们逼在一处角落里。
但他仍然坚定、温柔地望着珊妮，这让那种温暖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个人为什么和母亲说的不一样？他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
突然珊妮惊呼出声，因为她看到，有个船员抽出了明晃晃的刀，他用愤恨的眼神紧紧盯着船长——
这时，海面喧嚣起来，海水翻滚着，就像被煮沸了一样。
不久，一个巨大的、直径比船体还要大几十倍的漩涡出现了，船员们站不稳，像骰子一样被甩来甩去，直到被甩出船身，脸上的震惊、恐惧被大海淹没。
船继续在大海中旋转着，先是船身，没过多久，船首也淹没在漩涡深处。
<4>
珊妮知道妈妈来救她了，许是听到了她凄厉的叫声，但看着船员们一个个被大海吞噬，善良的她还是有些不忍。
她跌落在海水中，挣扎着逃出渔网，却看到船长一点点向大海的深处沉没。
珊妮急坏了，她摆尾跃向海面深吸一大口空气，然后拼命向他游过去。
船长失去了意识，紧闭着眼睛，任由身体向深海坠落，金色的头发在海水中微微荡漾。
他的嘴唇丰厚绵软，珊妮闭着眼睛，吻了过去。
那一瞬间，温暖的感觉包围了珊妮，她真想就这样抱着他，一起向大海深处坠落……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为什么对人类充满憎恨，他们是古老又脆弱的种族，多年前，因为人类在大海中投放的鱼雷，父亲离开了他们。
她本应该和母亲、哥哥一样，对人类充满憎恨，但在这个人面前，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悲伤、难过的情绪堵在胸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但在大海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发现。
她希望太阳早点升起，驱散这大海的黑暗。
她希望他能活下来。
“爷爷，爷爷！然后呢？”男孩和女孩围坐在爷爷身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焦急地问道。
老人微笑着望向美丽的大海，再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