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战纪 24 25 神秘老者
空寂城和人间的城市看起来很像，有宽阔笔直的大街，大街上排列着各种商铺。由于这里汇聚了各个种族，商铺卖的东西比外面的城市要丰富得多，再加上这里是修道者的聚居地，关于修道方面的东西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种类齐全，修道者若想获得某些特殊的法器或者术法典籍，第一考虑就是空寂城。
起初三京还留几分醉态，走起路来脚步轻浮，如漫步云端。看着熟悉的城市夜景，三京以为自己还留在渭城。然而，当他们一路走来不时听到尖锐的惨叫声，三京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躲在冷心的身后，扯着神音和赤瞳的衣角，不时惊恐地东张西望。
前方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走近发现那是两个魂境四阶的妖族在进行激烈的对战，一个是猫妖，一个是犬妖，水平相当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在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食摊，在昏黄的烛光里，坐着寥寥数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望向一旁的战斗。
三京正犹豫着要不要绕路过去，这时候猫妖尖叫一声，魂力爆发，全身冒起绿色的魂火，双手的利爪一下子伸长两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抓，犬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剖成了两半，红色的血，烂掉的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
猫妖收回魂力，极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脸上是一副惬意陶醉的表情，好像她刚不过耍了一套功夫，尽情流了一身热汗。如此舒筋活络精神畅快，说不定今晚回去还会做个美梦呢。
猫妖一蹦一跳地从三京身旁走过，见三京长得眉清目秀，向他抛了一个媚眼，三京全身汗毛竖起，拉着冷心的衣角直发抖。
一个老人拖着一个大木桶走向那一堆残肢烂肉，俯下身子双手把那堆东西捧起来扔到桶里去。安静的大街上响着清晰的“啪啪”声响，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咦？老大，老大你怎么了？！”神音焦急地问。
三京扶着墙壁大声呕吐，那声音太美太惨烈，不忍细道。
不消片刻，那老人拖着大木桶离开，前方只留着一滩血水。神音连忙使出清水咒，把那街道清洗得洁净如初，风一吹连血腥味都消失无踪，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吐了好一会，三京才软绵绵地站起来，看他面无血色的样子像是大病了一场。
“这空寂城三爷再也呆不下去了，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三京扶着墙壁，苦闷地摇头。
“难怪他的家人要抛下他，他根本就当不好一个猎妖师。”冷心暗想。
“好像就是前面那个小面摊，我记得这墙壁，这里缺了一角！”神音兴奋地指着前面那个人影寥落的小吃摊。
“对了，你们说要找一个又像和尚又像道士的秃头老人，说的是不是坐在角落的那个？”赤瞳指着小吃摊中的某个人问道。
冷心连忙架着三京快步走过去。
“慢点，慢点，三爷还没有吐完呢！”三京一边被拖着，一边哀叫。
“是他吗？”冷心把三京推到一张污渍斑斑的小桌子旁边，望向那个叼着酒葫芦的老者。
那老人的样子确实跟三京先前的描述很像，年纪在五六十岁，似僧又似道，头顶秃亮，脑勺和两鬓头发稀疏，像在剃头师傅的摊档下随便捡上几撮粘起来。这些散乱的头发用一个金箍束着，要不然风一吹可能就全掉了。唇边、下巴和脸的两侧长着乱糟糟的胡须， 几乎把他半张脸都遮起来。他长得浓眉大眼，鼻子又大又扁，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再看他的衣服，也够糟糕的，到处是破洞和污渍，轻轻一抖就能看见灰尘在飞，站在他旁边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
老人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放下了酒葫芦抬起头瞟了一眼，“哟，原来是你啊，小师父。”
“老伯，你还认得我啊。”三京高兴地搬了张凳子坐在老人身旁，也不管他身上的味道呛人。
“你是逍云的徒弟嘛，怎会不认得，之前还是我教你去救他。”老人怪笑了一声，“怎样，东西弄到手没有？”
“弄到手了，可是……”三京叹了一口气，“云叔早就逃跑了。”
“嘿嘿，我知道，前些日子那小子还找我喝酒来着。看来你注定要白跑一趟了。对了，他要我传话给你，叫你拜入青龙门，呆上一段时间他就去接你。”
“那他有没有说要到哪里去？”三京急着问。
“他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空寂界的孔雀山。你可能也听过吧，那可是紫境七阶的强者都不敢轻易去闯的地方。”老人别过脸望着笼罩在夜色深处的远方，眼睛里有一抹浓浓的隐忧。
三京不由自主地地捏紧拳头，声音也有点发抖：“老伯，为什么他们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逍云没有告诉我此行目的，我猜，他们大概要穿过孔雀山的秘道，进入魔域。”
“前往魔域？云叔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三京越想越是不安。
第25章 鬼妖岭真相
“老人家，你为什么会知道朱雀翎的下落？”在三京低头沉思的当下，冷心抓住时机向老人问出她在意的问题。
“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听见别人说起这事。”老者喝了一口酒，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指着旁边一个座位，“当时这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妖族。他们在闲聊中透露朱雀门的镇派之宝朱雀翎已经被妖族盗取，异珍阁出五百两黄金的悬赏状高价收购朱雀翎，而且他们还掌握了朱雀翎的下落。”
“那个妖族长什么样子？还有另一个人呢？”冷心又问。
“我不太记得了，那时候我正在喝酒。只记得那妖族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另一个人嘛，全身都包在黑袍里面，脸上还戴着面具。他说话的声音很嘶哑，听着让人有点不舒服。”
冷心和三京同时一惊，那个人刚才还帮他们出了六百两黄金，某程度上来说，他将朱雀翎送给了三京。从一开始他就引导三京获得朱雀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者打了一个酒嗝，慢慢站起来：“逍云的话我已经帮他转达，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罢，老者从桌子下拿出一根铁拐杖，夹在右胁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夜色深处，在青石板上敲出咚咚的声响。
原来老人是一个瘸子。
“铁拐李，你还没有付钱呢！”小吃摊的老板大嚷道。
“有人会付。”
才一下子功夫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老板，那老伯的钱我帮他付，顺便给我来一碗素面。”三京对小吃摊的老板说了一声。没过多久，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面条送了过来。
三京整天没吃东西，又吐得七零八落，肚子早就饿扁了。他一边呱呱嚷烫，一边拼命把碗里的东西塞进嘴巴，吃得满头大汗。
只听得嗦嗦一番，一大碗面条就进了三京的肚子里。吃饱的感觉真好！三京坐在凳子上满足地拍着肚皮。
“老板，这面的汤底味道很棒！”三京把散银交到老板手上，向他竖起大拇指。
“当然，我保证你从来没有喝过这么新鲜美味的狗肉汤！”老板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
“狗……狗肉？”三京瞪大眼睛，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不就是那里嘛！”老板往街中央一指，“真奇怪，刚才那里明明还有一滩血迹……”
“老板你说的狗肉可是……刚刚被杀掉那犬妖？”神音阻止不及，赤瞳已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没错！刚被杀掉就让我拿来熬汤下面了，味道能不鲜美么？”老板一脸得意之色。
“哇！”三京又是一轮惊天动地的大吐……
“这空寂城三爷再也呆不下去了，今晚，今晚我们就离开……”
三京靠在墙壁上，眼窝微陷，眼光呆滞，嘴角还挂着一抹没有擦干净的水迹。上面那句话他已经重复了不下十次。那绝望，那无助，那凄楚，那衣冠不整的凌乱，路过的女妖看了会想入非非吧。
“三少爷，你先喝口水吧，要不然你都没东西吐了。”神音向三京递过一个水囊，一脸心疼。
三京摇了摇头，继续凄怨：“吐完了又拉，拉完了又吐，三爷的日子怎么这么苦？长风啊长风，你看到了吗，三爷的凄风苦雨没完没了啊……”
……
“哈嚏！哈嚏！”
在一处幽暗的森林里，一身型高瘦的男子连连打着喷嚏。
这里到处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难见一丝光亮。夜色很深，看不清男子的容貎，只隐隐看到他的嘴角拉起舒心的弧度。他的手脚修长却不算粗壮，从背影上看并不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怎么了，长风？”黑暗里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大概，三京那家伙又在骂我吧。”一丝轻笑，步伐向前，踏在古林数万年的落叶上，发出如虫子进食的沙沙声。在他身后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棵参天大树，每一棵都要四五个人才能合抱。散落在地的断枝残叶上沾着鲜血，不远处倒着几只异常巨大的洪荒猛兽。
“又没有用术法？”黑暗里那个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术法那东西太费心，能用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吗要弄得这么麻烦？”
“对一个猎妖师而言，武技是左手，术法是右手，你单臂对敌终究要吃亏。说起来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猎妖师，无论才情相貌，无论武技术法，都是人中龙凤，偏偏收的两个徒弟却……一个只擅长武技，一个只擅长术法，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又是沉沉的一叹，“你的术法水平远远比不上你的武技，甚至还比不过三京。”
“跟三京有什么好比？三京那小子在术法方面可是天才，要不是你封住他的魂力，他至于这么弱吗？云叔，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运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再这样下去，那家伙可能熬不到我们回去接他的一天。”
“那种力量其实是双刃剑，用得好可以泽被苍生，用不好则会毁天灭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控制这种力量，在此之前，宁可要三京窝囊地死，也不要他疯狂地活。”
“云叔，三京的白色魂力是怎么一回事？七大魂关里面没有一个是白色的。”
“三京的魂关比较特殊，一般人有七个魂关，而他却是三个魂关。”
“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或者应该这样解释，一般人只有一条魂脉，魂脉上分布七个魂关。三京有三条魂脉，每条魂脉上也有七个魂关，所以他有二十一个魂关。但是，他的每一条魂脉的七个魂关都合成一个，于是变成三个魂关。至于魂力为什么是白色，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声音说完，云叔摊开双掌，双手七个手指头分别点燃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点火焰。
“看好了。”云叔双掌往上一托，七点不同颜色的火苗浮在空气中，并且慢慢汇集起来，随着七点火苗汇聚，形成一点明亮的白色焰火。
“魂关合一，这是无数修道者苦心追求的境界。在我认识的修道者当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过十人。七魂合一，能发挥出极大威力，何况三京那股魔性魂力实在太强……我一直忘不了鬼妖岭那一次，他的魔性魂力第一次爆发，那么多妖魔鬼怪被他一招杀死。那时候他才七岁，而我拼尽全力才勉强压住他。”声音停了一下又问：“你还得你们十岁那年寺山一行么？”
男子默默点头。
“那一次他被豹妖逼急，第二次爆发魔性，差一点连我们两个都杀了。我也是出于无奈才用锁魂咒封住他的魂关，以防他再次失控。”
“只可惜，你把他的魂关封住，三京就傻了。”
“什么叫傻了，性格随我不好吗？比起以前阴沉沉的样子，我更喜欢现在的三京。只不过封了他的魂关之后，我们每次执行危险任务都只能抛下他，要么他因为实力太弱被伤，要么怕他冲破封印。”
“云叔，我了解三京，他绝不甘心一辈子这样弱下去，那个封印他早晚会冲破。与其让他痛苦窝囊，倒不如早一点封开封印，让他提升实力，这样他才不会依赖那股魔性魂力。”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解开封印。说起来，我们这次前往魔域也是为了三京，那里有一件东西可以压住他体内的魔性。”
“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以三京现在的修为，随便一只绿境下妖他都对付不了。”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三京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有人不希望他死。”
“谁？”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会有那样的人，他跟三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系，又或者，三京身上的魔性魂力本来就是他的……”
远处一道巨大的咆哮声震落无数树叶，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
“去吧长风，趁现在多磨炼技艺，以后还要依靠你去救三京。”
“孔雀森林也太多麻烦的东西了！”男子轻笑一声，向那响声快步走去，一团蓝紫色的焰火悠然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