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不曾愈合的伤口

文|二菟

前段时间影响很大的一部记录电影《二十二》，中国1937年至1945年，至少有20万中国女性被强征为“慰安妇”，电影通过访谈记录了目前中国内地仅存的二十二位慰安妇，实时记录了她们的生活现状。

电影里出现的老人，平均年龄都90岁有余，皱纹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身体上，勒出了深深的印迹，一头漂亮的银发，总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象着她们年轻时候的漂亮模样。她们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孤独静默，恍惚的看着周围，抑或蹒跚着步履，轻轻地走过，就像一块石头掉进历史的洪河，然后安静的沉入海底。

她们小心的谈及过往时，在被皱纹挤压着的眼眶里，失去神情的眼睛，好像突然明亮了一般，我惊讶着，记忆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她们努力想忘记的东西，却一直清晰的被封存在心里。影片里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毛银梅老人，她本是一个韩国人，逃难到汉口，被日本人抓去，被成为了“慰安妇”。在谈及自己一些过往时，她流利地说出了一句那段黑暗时期一直听见日本鬼子对她说，自己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日语，我突然湿了眼眶。原本一句不是母语的外语，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外语，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会忘记，对于毛银梅老人来说，却被历史的刻刀，刻进了她的脑子里，尽管过了六七十年，也无法被抹掉。

整个影片看完，特别沉重，每个老人悲伤故事的历史带来的沉重感，还有她们总是欲言又止，小心地触碰着伤口，没想到从未愈合过，轻轻一碰，依然会流出恶心的脓水出来，也依然会感觉到疼痛，最后都掩面落泪说“不说了，不想说了”的克制神情。我并不知道记者们和她们进行了一场怎样的对话，她们掀开了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因为除了闲聊诉说以外的谈话方式，记者访谈都必然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引导，或者刺激被谈话者去说一些不想说的话题。从老人们言语记录可以知晓，她们自己的历史，很多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曾谈及，可以知道她们只是想安静的过完劫后余生，恨不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在二战老兵被关怀着，骄傲的为历史发声时，她们却是历史的失语者，隐忍着历史带来的伤痛，在历史中沉默。她们需要关心关爱关怀，可是我觉得，如果我是她们中的一人，无论再过几十年，那些不忍回首的往事，依然是我内心的苦楚与耻辱，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来埋葬那些过往，我也希望那些伤口，能够痊愈，就算看上去已经痊愈了，至少不用被戳破流脓，又需要重新康复。我觉得这是影片制作团队做的不妥的一部分。

她们不需要因为自己是“慰安妇”而被关注，那些人老人其实和很多孤寡老人并无二样，她们只是需要一些安安静静的陪伴，做一个幸福的老人，不用孤寂的时候，一不小心在脑子里重播了历史的影片而感到难过。记录者最后也可以通过文字纸媒的方式来记录，被众人知晓关注，达到他们关注“慰安妇”的初心。

也很感谢能够通过影片看见每个老人最后脸上露出的笑容，或许是谈话动人也好，对命运的调侃也罢，真情的笑容，让我觉得很感动，或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的。命运毫不留情，岁月却让我们变得宽容，依然能够微笑着生活，让生命的意义无限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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