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青春之火(F.O.Y.)》J.K Wolfer 第六幕
①
耀眼的霓虹灯贯穿了虚拟世界的天际。
在多方势力的不懈努力下，备受瞩的 L2CITY 新区域——“混合利底亚”的公测晚会如期开始了。
今晚的现实世界是真的成了“空巷”，全世界亿万民众，大部分新互联网的使用者都来到了活动现场。
远处的天际上挂着一轮 Synthwave 风格的落日，与高楼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相呼应，马路旁载满了棕榈树，将目光移远，一片点缀着合成器网格的大海，许多海鸥在海上飞翔、盘旋。一座豪华的游轮缓缓驶过海面。所有这一切，让人回到了那个充满魅力和幻想的旧年代，人们所向往的那个梦中的旧年代，而他们在那自由的、无限可能的时代，做着构想未来，创造未来的伟大的梦，这就是复古未来主义，属于当代年轻人的浪漫艺术。他们渴望着回到过去，再去幻想那时的未来，也就是幻想现在的现在，换言之，这是一种对未来的怀念，怀念他们曾经所想的，却从未到来，也不可能到来的，却是有着无限美好与激情的未来。
混合利底亚的设计便是基于这种艺术浪潮和设计风格所打造的以年轻人为主要服务对象的子区域。
今晚的公测晚会的布置，也都带有老式迪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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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前台挑动着观众热烈的情绪，后台里，编程部的人们在一丝不苟地盯着数据，尤其是那个快要彪红的服务器负载度，让众人看了心里又烦又怕。
“现在，让我们看看 S.B.L 公司执行会主席 Mr. Chen 为混合利底亚送来的祝福。”
听到主持人这句话，负责文件调换工作的Kea.seT 连忙点开了早就加载完毕，一直处于暂停状态的视频。
视频是黑色背景的，中间闪烁着黄色频谱，Mr. Chen 本人这次也依旧没有露脸，视频中传出的深邃的男人的声音，他诉说着 L2CITY 的研发艰辛，大谈 S.B.L 的光荣成就，又讲述了他自己的伟大设想，再一次强调了他所期望的新科技、他想建设的新世界，最后，他也谈到了复古未来。
“有的人沉溺于过往的美好，有的人向往未来的光辉，我们为什么回去回忆那个从未有过的无尽之夏呢？或许……只有你们老了才会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视频就结束了，Mr. Chen 就这样留下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结束了对新区域的寄语，就这样，引发了许多人的遐想。
随后，各种精彩表演开始了，F.O.Y. 荣耀交响乐社使用了交响乐进行热场，中间也有电子音乐部的协助，电子音乐和交响乐的融合，新与旧的融合，何尝不是对复古未来的一种新的解法。而后篮球部的表演，霓虹之下奔放跃动的身影，让人想起那个充满朝气的梦。黑桃魔术社、光棒舞蹈艺术部的协作则让人感受到了霓虹之下无穷创新之力的那个世界。接着，F.O.Y. 内众多知名的二级社团都陆陆续续登台了，场间的投票指示页面几乎都是在90%好评以上的，每次看到页面中央评分饼图圆圈的转动，J.K Wolfer 的心脏就止不住的高速跳动，脸上肌肉开始收索。因为，自己的创造，就正摆在全人类面前，为大家创造着快乐和价值，这正是他的梦想，一直以来最殷切的渴望。
L2CITY，它真的能成就所有人的梦想，让所有人发光发热。
接下来，终于到了今晚重头戏了，F.O.Y 下属的二级社团中规模最大的子社团——Groove Dance Club 即将上台了。这个光是LiLiCiCi 订阅量就有将近六千万的学生流行舞蹈社团，今晚将要向全网观众展示他们精心排练了大半年的一串舞蹈。无法想象，音乐鼓点响起的那一刻，观众们将会有多么沸腾，在后台待命的编程部的众人，已经看到服务器负载在缓缓上升了。
②
一段带有滤波器效果的模糊的英文说唱响起，全场观众们已经开始举起双手，再是一声重重的Kick，Hi-Hat、Ride、Snare、Tom各种各样的打击乐紧凑而富有节奏地出现，合成器音色开始咆哮，灯光发了疯似地迷幻地闪烁，舞台上的少男少女们开始扭动性感的身体，下一秒，整个现场被观众撕心裂肺的喝彩所填满。
“我的老天啊！”
后台本就神经紧绷的未来程序师们被热烈到有些失控的观众情绪吓了一跳，捂上耳朵。
“Groove Dance Club 那帮家伙是不是会魔法啊？至于热烈成这样吗？”
“我靠，服务器负载来到新的高点了，进入到了红色 C 级状态了。”
“我已经不敢看CyberShark的流量抓包界面了，就算我没光癫痫，看到这样跳跃的数据报条，我头都要晕了。”
漫长的五分钟后，第一段舞蹈结束了，现场的灯光稍微暗淡了些，随后，灯光开始变成了紫红色，一段 KPOP 风格的音乐响起，几位透露着独特气质，尤其是中间 C 位那位长发美女，烈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舞蹈开始了，气氛又变得热烈了，服务器负载又变红了，而且，还在高速地向上进行飙升。
“嘿，这……这不对吧，服务器负载什么情况？”
“哇咧，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
“关掉一些没必要的进程吧。把CyberShark 关掉，反正你看着也不舒服，这玩意还挺耗资源的。”
“我也想啊，但……好像卡住了……”
“我去，什么鬼，这可不妙啊，怎么突然卡成这样了？不对劲，我得去服务器主机那看看。”
就在部长转头走向服务器主机时，舞蹈音乐也进入了情绪上升的 Build Up 阶段，现场观众情绪也随即被调动，大家都卯足了劲等着音乐高潮的来临，等着将内心激情的释放。一连串静凑鼓点结束后，现场的灯光全部熄灭，观众们也默契地不再发出声音，等着、期待着下一个节拍音乐响起的同时放声尖叫。然而，奇怪的是，过去了好几秒，现场的灯光都没有亮起，也没有任何音乐和动静，大家开始有些急躁了，议论声慢慢地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部长从服务器主机上发现了异样，连忙跑着回到众人面前，
“各……各位，不好，服务器的好几个端口都被不明外部进程占用，这些进程都试图通过L2SSL控制主机。”
“所以……现……现在是……网络入侵？”
话还没说完，现场随即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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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不受控制的胡乱闪烁，舞台升降机关也开始乱七八糟地起起落落，喇叭里穿出的怪异尖锐的毛刺音使人脑袋疼痛，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拧巴着脸，用手掌拼命按住耳朵。
“啊……快……快切断服务器！”
一个人顶着巨大的痛苦，挪到服务器的线缆接口，把线缆拔了下来。可是，这并没有阻止现场的动乱，看来，入侵者显然已经把木马程序植入到了混合利底亚的总服务器内了。
巨大的痛苦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绝望，面对躲在暗处发起猛烈攻势的敌人，待宰的羔羊们束手无策，只能静静等候死亡的到来。
然而，可怕的动乱持续了两分钟之后，现场突然像是恢复了某种正常，尖锐的噪音没了，舞台的机关也不再运作了，但现场仍然还是处在一片无边黑暗之中，大家松了口气，但恐怖的氛围让大家更加害怕了，仿佛死神的降临就在下一刻。
阴沉中，喇叭中传出了一段经过特殊处理，让音质存在失真颗粒感的话语：
“你们的时代开始时，我的时代也将开始，而你们的时代结束时，我将会取代你们。“
舞台的荧幕上出现了朵像是盛开的玫瑰花的标志，慢慢地灯光也随之亮起，血红色的场景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段音乐响起，这用冷酷、无情的电子合成器制成的电子声音，伴随着极低音的大提琴铺底，让人感到无比沉重郁闷，随后，一段空灵的带有混响的钢琴，与宛如悲怆的叹息一般的口琴的声音进入，大家不受控制地全身竖起了鸡皮疙瘩，脑海中，一种不可名状的激烈的情感在内心涌现。
几束白色的灯亮起，慢慢地开始向台面上集中，随着音乐情绪地上升，灯光最终汇集到了一起，在众人激烈而恐惧的目光之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③
那人把手举起，用左手拧了一下绑在右手上的机关，一段乱码的效果之后，那人身上的衣服、裤子、眼睛，都透出了绿色的霓虹灯效，他穿着一件带帽子的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带着墨镜和面罩，无法看清他的容貌，而他这一波酷炫的“变身“动作后，后面舞台荧幕上的内容也变了，显示出一段奇怪的文字——“ROSE^乚”。
“迎接我创造的‘美好新时代’的到来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扭动了一下跟前不知时出现的DJ控制台，一段激昂、迷人的电子音乐响起，奇怪的是，现场的人们竟然不自觉地跟着音乐节奏摆动起来了。
“这……这是什么？特殊表演？不对啊……节目单上没有提到吧，数据库里面也没有记录啊？怎么……？”
看到眼前的情况，编程部的大家都一头雾水，此刻应该干嘛？修理服务器？停止表演？疏散？
其实不单止编程部的众人，F.O.Y. 所有来此的社团成员，乃至是在场的 S.B.L 公司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种未曾预料到的意外状况。有人在翻节目单确认表演安排，看看是不是什么特别彩蛋；有人在打电话请求上级部门的指示，该紧急疏散还是放任不管；有人则拿起摄像机进行摄影，准备到网络上加入瞬间冲上热搜榜第一的大论战话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场并没有发生大的骚乱和伤亡事故，现场的观众们都在随着音乐尽情摇摆欢呼，就像意外状况开始前一样。难不成他们真的把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件当作是今晚演出的一部分了吗？还是说他们被某种力量所裹挟，因为这下的他们仿佛像“瘾君子”一样，被台上表演的DJ牵制着、控制着，宛如人人都是他的牵线木偶，被他导演着进行这荒诞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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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 Wolfer 的残余理智和情绪还算稳定，他刚才也愣了好一会，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要想办法弄清眼下的状况，他呼出通讯界面，第一眼看到的便是 Kevin 的通讯录。他拨通了 Kevin 的电话，但对方并没有接听，也是，这会 Kevin 肯定被各方人士所包围着，也许他现在的脑袋也是一堆乱麻。往下翻找一会，他又看到了 Liger，这小子即便不看直播，也应该不会不知道发生了这一件大事吧。可是打过去后，对方却开启了语言信箱，这小子，十有八九又去打游戏了，他这人就这样，打游戏时电话消息是一概不接的。
“怎么办？怎么办？”
J.K Wolfer 对着“连通失败”的通讯界面抓耳挠腮，转头一看，发现社团里的同僚们个个都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人甚至还跟随着音乐摇摆起来了。
“喂，部长！部长！别发愣啊，我们这下该干什么？做个指示呀！”
他用力拉扯了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舞台上表演的部长的衣领好几下，对方才反应过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社团上级领导没有做出指示，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哈？为什么要等他们做指示，现在咱们负责的服务器被入侵了，咱们的职责不是应该要赶紧想办法恢复服务器控制，赶走入侵者吗？怎么履行职责也要问上头意见了？”
“唔……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压根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谈何修复……而且现在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音乐挺好听的，嗯。”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脑袋也被黑客入侵了吗？部长？”
“有时候将错就错也不失为一件睿智之事，反正现阶段我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吧，等上级人员的指示。”
不管 J.K Wolfer 怎么说，部长都无动于衷。他转头看了看场下的观众们，个个都在随音乐摇摆，丝毫没有任何危机的感觉，台上的不速之客仍在放着音乐搓着碟。打开网络社交平台，意外事故的热度已经快要大过太阳了，各种谣言，各种揣测铺天盖地，唯独没有官方的说明，也没有任何紧急公告，这家不可一世的网络科技公司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像只病猫一样了？
他也感到了绝望，无奈地将眼前的悬浮窗口关闭，看着那些被迷惑了的人，看着眼前荒诞的景象。
J.K Wolfer 平时对音乐不是很感兴趣，很难与音乐中起伏的旋律和深厚的情感产生共鸣，但眼下的情景，自己复杂的心情，让他似乎也渐渐陷入了音乐的陷阱。这悲催的旋律，让 J.K Wolfer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怆，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自己似乎也与这音乐背后那个悲惨的灵魂共舞，能够理解他的苦楚，甚至与之站在一起。但理智的自我还是让他保持了冷静，转念一想，才发掘这背后这股神秘的，不可名状的，令人战栗的力量。
音乐也在这时候渐渐缓和，走向结束，在场观众似乎还是意犹未尽，好几秒后才发出激烈的欢呼、喝彩声。J.K Wolfer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沉浸于音乐，沉浸在思考中，不知过去了多久。
又是一阵乱码，伴随着刺耳的毛刺音效。刚刚享受完音乐的众人再度陷入痛苦狰狞之中。约莫两分钟后，舞台彻底恢复了正常，无论是灯光，音响，还是服务器状态。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也都恢复了理智，但却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最后，晚会还是被叫停了。但 S.B.L 官方却没有给出明确表态，刚才那件事情，到底真的是它们早就策划好的特别彩蛋，还是真的有不明势力攻击了现场。那晚的神秘人也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组织，只有那个玫瑰花的图案和“ROSE^乚”这个不明意义的称号在网络上被大家疯传、猜测。
混合利底亚之后停服了个把星期，然后又重新开放了。这场闹剧使得在虚拟世界中寻欢作乐的人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安情绪伴随着混合利底亚天空那轮永恒的落日笼罩在 L2CITY 上空。或许就像那个人说的，他所创造的“美丽新时代”已经到来了，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无人得知。
（未完待续）
作者：社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