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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槿辞 第四章 朱门锦绣霓如画,谁悯朝开暮落花(下)

2018-07-28  本文已影响1人  摇摇摇到外婆桥_

“母妃,您不问问,儿臣方才在那屋顶上做什么?”容贵妃拉着元恪陪着散步,却一言不发,也不逼问,饶是元恪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开口试探问道。容贵妃闻言驻足,侧身看他:“本宫问,你便会说吗?”元恪恭敬垂首,又虚扶着容贵妃的手走了几步,容贵妃道:“本宫有时候就不明白,你这小子,满肚子里头全是心思,本宫都看不透,而怀儿吧小你五岁不错,但未免太没算计了些,什么想法全写在脸上不说,嘴上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都是皇上和本宫的孩子,怎的便差这么多!”“弟弟还年幼,母妃不应对现在还是孩子的他,期望太高。”“都七岁了,不小了,莫说别人,就是本宫七岁的时候也比他有心思的多了!”“您不一样。母妃可是梦见耀日灼身、拥有成为帝母之兆的非凡之人。”“行了,别拍本宫马屁了,说说,方才在做什么?”“儿臣方才,遇见一位姑娘。”容贵妃顿喜道:“姑娘?”“是,儿臣见过那么多位京中闺秀,知道儿臣的身份,便一个个的都变得规规矩矩,头低低的垂着,话也不肯多说一句的,而她不同。也许,也是因为儿臣没告诉她儿臣的身份。”“甭与本宫说那么些有的没的,本宫就问你,是不是动心了?”元恪微蹙了下眉,思忖片刻后道:“儿臣不知。”“罢,问你也白问,不如明儿个着人传她进宫来,本宫瞧瞧。”

次日一早,容贵妃派遣出的人奉旨前去接沐府小姐进宫面见贵妃娘娘的时候,宫内的太子宫内,当朝尊贵的太子殿下正在不住哀叹漫漫人生中的诸多不如人意,如何不如意呢?就好比说,当人大早上刚起床正来火时,便有个讨厌的老太监抱了一堆内容不同、但外表令他极其熟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卷来找他,道:“这是皇后娘娘吩咐了送来的闺秀画像,还请殿下过目。”

元恂装作没听见,掉头就走,落荒而逃一般的却装作泰然模样,回身到桌前,好似一番样子的拿来竹简来,提笔欲写些什么,却又迟迟为能下笔。

也是……能写些什么呢……

老太监见了,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放下画卷,长叹一声,道:“唉,殿下啊,不是老奴说您,您呐,也别嫌老奴啰嗦,”元恂一听他这开头,便已然猜到了这之后的万千言语,他扶额,深呼吸几回,预备着忍耐接下来这些听的他耳朵起的茧子厚的都快要堵住耳朵眼子的话。老太监慢条斯理的絮絮叨叨道:“您说,这后府里啊,总得有个女主人的人选不是?太皇太后娘娘在世时,便时常,交代老奴,盯着殿下,叫殿下,一定要挑个好的,贤惠、淑德、才情皆备……”元恂终于忍受不住,一甩手打断道:“好了!得,我看就是了!”

还同以前一般,巨大的桌上,规矩的摆开一幅又一幅名门闺秀的画像,老太监依旧不厌其烦的一个一个挨字儿念着。其实就这么扫那么一眼便可罢了,因为主要看的其实并不是画像上的她们那基本上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样貌,而是身份、家世、地位,元恂就心不在焉的扫视着,不过拖一会儿工夫就可以了,看完了说不满意便成,接下来的事儿便大可以丢给父皇。然,他却看到了一个人,他凑近了细看,口中念道:“卫将军沐氏长房孙女,沐老头儿的孙女?不是她……嘿,本宫瞧见了一个本宫认得的!老胡!”元恂喊了身边那正为他不选妃之事哀叹不已的老太监,吩咐道:“就她!”

老太监大喜,忙躬身道:“是,哎呀殿下,您总算开窍啦!”老太监喜的两眼泪汪汪,他激动的声音气比声多不说,还颤颤巍巍的,他道:“老奴,老奴还以为,以为您又跟从前一样,盯着一堆画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总算……”他抹了把泪:“太皇太后娘娘也一定,一定开心极了!”“那也是你们的错,你们这画像上的闺秀,都长一个模样,要是光看家世,那叫父皇看便是,还拿来给本宫作甚!”“哎,您这话就不对了,您瞧,就老奴面前这两副,这位,是杏眼,那位,是桃花眼,而这个,她……”老毛病又犯了,元恂扶额,咬牙切齿道:“行了赶紧跟父皇复命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容贵妃的月容殿偏殿内,沐槿奉命为容贵妃抄写佛经祈福,虽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容贵妃惩罚抑或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太显眼了教容贵妃注意了要存心考验她,反正横竖抄佛经也抄不出什么问题,便耐性子抄一回便是。

因着原先在庄子上长大,没人管她们母女俩,就算是管,也不过冷嘲热讽一番,或者拿些馊饭馊菜的折腾折腾她们,其余的便放任她们了去,是以不必学那些个礼仪规范,沐槿的时间便多了许多。闲来习女红练写字,没有字帖,不过是按阿娘的字样照葫芦画瓢罢了,字虽没什么特别明显的书法大家的痕迹,但个个皆小巧玲珑,如墨色的一朵朵花朵儿一般在她笔下缓缓的一个个散开来,一页又一页的过去,竹简之间轻微敲击铮铮作响。容贵妃还派了个叫清秋的丫头跟着瞧着沐槿,而她一开始高傲的眼神,也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过去而渐渐变为些许敬佩,毕竟,能耐着性子一刻不停的抄这乏味之至的佛经梵语,着实不易。许久,沐槿终放下了笔,轻舒了一口气,抱起卷宗,对清秋福了福道:“时辰不早,相比贵妃娘娘已在午睡,沐槿这便不叨扰了,还劳烦姑姑代沐槿送去娘娘那里。”清秋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微微一笑道:“沐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交到娘娘那里的,姑娘,奴婢这便让人送您回去。”

殿内炭盆烧的正旺,四下里倒还暖和。容贵妃柔柔的倚在靠枕上,正与在座的郑充华、赵充华叙话。清秋拿了书卷进来福了福道:“娘娘。”又见两位充华,便又向两位充华按例施了礼,继而上前,将书卷递与一旁的侍女,上前给容贵妃捏肩。“怎么样?”容贵妃问道。清秋微笑道:“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间断,抄毕便回去了,说是不便叨扰娘娘午休。”容贵妃还未说话,郑充华便先道:“臣妾忽想起一遭,原先义阳公主惹了祸,和始平公主一块儿闹,始平公主想着妹妹年幼便一直让着义阳公主,却不想玩闹间被推下了池塘。太皇太后娘娘便罚义阳公主抄经书,公主硬是哭闹了好几个时辰才抽搭着去抄,中午去半夜才回,现在想来,哎,果然是不能比啊。不过话说回来,公主娇生惯养,也的确是不能比拟。”赵充华哪里不知跟前这位故意说她的女儿不好是何意思,当下又不好发作,便岔开了话道:“那女娃儿便是娘娘您说的,二皇子殿下中意的姑娘?”容贵妃微微点头,赵充华又道:“哪家的女儿这么好的福气,能入得了二皇子的法眼?”“沐家长房的女儿。”郑充华道:“原来是他的女儿,难怪一进门,就有一种不平凡的气质。”似是察觉到自己言行逾矩,郑充华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讪讪的闭了嘴。赵充华瞥她一眼,这郑氏但凡遇见她便总要冷嘲热讽,不过是宫中恩宠的风水轮流转罢了,又何必无聊的记恨上自己?好歹这郑氏也与自己差不多年份入宫,算来也有一年光景了,怎的还没看透这恩宠?若当真还没看透,那这郑氏也是可怜。赵充华暗叹一声不予理会,只对容贵妃道:“既是汉族的姑娘,相比嫡庶之分也是极其重要的吧?”容贵妃叹息:“不错,她是庶出之女,沐府,又怎会好生待她,据说小时候一点大时便被丢到了庄子上养着,才接回来不久。”“哦,这样,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你见着了?”赵充华轻笑道:“只是初进门时,远远的瞧见了罢了,相貌倒是生的不错。不过也是,二殿下那双眼睛呀,同太子殿下一般,都刁得很呐,稍微差些的,都看不上呢吧。”“所以本宫想着,恪儿但凡喜欢,肯娶便是好的。只可惜,这丫头性子有些冷淡,可能也是因为从小被人冷漠对待的缘故。”赵充华略迟疑道:“这二殿下的性子本也就不是什么热络的,这再来一个……往后这二皇子府上,怕是不要太清静吧。”容贵妃摇了摇头:“由着他去吧,横竖这男儿,也不可能一辈子就一个女人不是。”

沐槿随着宫女的指引出宫,一路上皆埋头走路不言不语,首先是这宫里的确规矩大,不宜抬头不宜说话,其次,她此刻正因为抄那佛经,抄的是腰也痛来肩也痛,是的确不想抬头了,然后,她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大喊道:“沐棉!”沐棉也进宫了?她奇怪的回头去,却看见元恂正笑着看着她,又喊了一遍“沐棉”。她微微施礼,然后奇怪道:“殿下,臣女名沐槿。”元恂顿时愣住,喃喃道:“沐槿?那沐棉……”他拉住沐槿的小臂,问道:“沐槿,你有没有送过画像入宫?”沐槿看着他:“送画像?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是好事!”沐槿垂首道:“既然是好事,那怎么会有沐槿的份儿呢?”

眼前的一团阴影忽然消失,复抬头时,元恂已经没了影儿。

然后,魏宫中出现了百年难遇十分罕见的一幕:当朝皇太子殿下元恂,一路径直来到皇上寝殿外,一撩袍子,跪在门前地上,迎着午后的灼灼烈日,跪了半个多钟头。虽然期间不断龇牙咧嘴的,但竟一直熬着等皇帝起身后许他进入时方罢,由太监扶着颤颤巍巍的进门,然后,又跪地请安,继而待皇帝道平身时,又继续跪地不起。其实,不是不起,是果真起不来,膝盖上针刺一般的疼,疼的麻木了却又更疼,钻心的疼,疼的他都觉着自己现下里应该是脸色苍白了。又暗暗龇牙咧嘴了一番,元恂垂头拱手恭谨道:“父皇,儿臣有罪。”皇帝挑眉:“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居然会有罪?”元恂头垂的更低,手拱的更高了,他知道,父皇已经传话给了沐家了,自己再反悔……岂不是让父皇身为君主而食言?他咽了咽口水,道:“嗯,儿臣……儿臣……看错了。”“看错?看错了什么?”“儿臣……看中的是……是……是沐家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这个沐棉的,姐姐。”皇帝默了半刻,等的元恂冷汗涔涔,他方悠悠道:“这也能看错?”“儿臣,只与她有缘见过一面,觉着还不错,所以一看这是沐家的女儿,长相也差不太多,就,就没在意。”

皇帝“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竹简,唬的元恂猛的一抖,他轻声道:“连这都不上心,你叫朕将来怎么放心将家国交于你手上?”元恂已然将头垂到最低:“儿臣知错。”“罢了,”皇帝道:“但此事已传入沐府,不可撤回,况且被太子退婚的女子定是要毁了名声的,反正沐家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出身,这个叫沐棉的,便和她那个,你中意的姐姐,一块儿封了侧室送进你府邸便是。至于正妃人选,朕看着你那一点儿也不上心的样子就来气,还是朕替你物色着吧!退吧退吧,朕不想看见你。”话音未落,元恂如获大赦,慌忙“落荒而逃”去了。而“落荒而逃”到了皇帝目所不及之处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整了整衣服,又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了。


《拾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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